“其實我不太想回憶這些,”蕾·諾拉說著,表情有些古怪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您是否知道,當初起義軍處決我的時候,用的是一種被稱作‘愛麗絲斷頭台’的刑具……”
鄧肯腦海中終於有光芒一閃,他明白這位“寒霜女王”想說什麼了。
可他覺得自己還不如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愛麗絲’其實是這片失控海域從那座‘斷頭台’,而非從你身上複製出的……”
鄧肯下意識說著,但說到一半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在疑惑中自言自語:“但是不對啊,她與你的容貌一模一樣……”
“錯誤的複製,船長先生,”蕾·諾拉卻顯然已經有了答案,她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房間儘頭的黑暗深海,“一個殘缺的錯誤複製體古神造成了這片失控海域,因此在這片失控海域,錯誤的複製才是常態——當一個被斬首的女王和一座斷頭台同時沉入深海,又因為我的提前安排而準確落入古神觸腕的‘感知’區域,或許就引發了一些……奇妙的變化,混合與重組,複製與補全,再加上一點點……神秘領域的加工。”
她說到這停了下來,目光複雜地看著那座佇立在黑暗中的古神觸腕。
“很顯然,祂分辨不出來……”
房間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但這一次的沉寂和剛才截然不同。
在這令人難受的安靜持續了好幾分鐘之後,鄧肯才終於以一聲感慨打破沉默:“所以,從某種意義上祂是養了個胎盤……”
蕾·諾拉張了張嘴,幾秒鐘的呆滯之後才冒出一句:“空前絕後但恰如其分的比喻,不愧是您……”
鄧肯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還能說什麼呢?在這片黑暗無垠的深海,事情的發展方向已經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古神的不可理喻、不可名狀切實體現在方方麵麵,用個不那麼恰當的比喻——在保大和保小之間,古神選擇了保胎盤……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他搞明白了——
為什麼那個憨憨人偶認為自己叫“愛麗絲”?
因為她真的是愛麗絲斷頭台。
自來到這個世界,鄧肯所見到的邪門之事不勝枚舉,但哪怕放在那些無比邪門的事情裡,這件事也絕對是最邪門的。
“看開點,至少有一件事您不需要擔心了,”蕾·諾拉注意到鄧肯的情緒不佳,便在一旁寬慰著,“愛麗絲不是我複活用的軀殼——事實上從一開始,我就從未想過所謂‘複活’的事情。”
聽著寒霜女王的話語,鄧肯又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得不努力調整了一下心態,將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違和感強行甩在腦後,將話題重回正軌:“那麼……你一開始提到的那把鑰匙又是怎麼回事?愛麗絲背後的鑰匙孔又是怎麼回事?這些都不是你的安排?”
“我不知道您所說的‘鑰匙孔’是什麼,但如果您說的鑰匙是一把黃銅製造的發條鑰匙,那它確實是我留給城邦執政官的,也是我剛才向您提到的、正常進入這間房間時的必要物品,”蕾·諾拉態度坦然,緊接著話鋒一轉,“可我並非那把鑰匙的創造者,更不是它的第一個持有者。”
鄧肯頓時一怔,眼神微變:“……你不是鑰匙的第一個持有者?那你是從哪得到它的?”
“它是友人饋贈之物,”蕾·諾拉坦然說道,“一位知識淵博、態度和藹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