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以黑紅為主要色調的大幅油畫,被懸掛在距離螺旋階梯最近的一麵牆壁上。
就如這座
“公館”中的大多數油畫一樣,它顯得模糊,混亂,表麵遍布著粗獷而詭異的線條和色塊,讓注視者感覺頭暈目眩而又無法分辨出任何有意義的內容,就如瘋子在幻覺中失控所做的塗鴉一般。
然而當鄧肯的目光停留在畫麵上,長久地注視著它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些混亂晦暗的色塊中有一些東西似乎在緩緩變化,有線條從陰影中浮現了出來,錯亂的色彩間,有事物逐漸可以分辨!
像是有一団燃燒的火焰,火焰中裹挾著一個像是船體的事物,正在從厚重的雲層中掠過天空墜向大海,天空被那火焰一分為二,大海在火焰的衝擊下沸騰翻卷,而在那団火焰的後方又有一片暗紅色的混沌之物,宛若不斷追逐迫近的末日般陰沉沉地壓過來!
整個畫麵仍然是模糊的,所有東西都呈現出極為抽象且混雜錯亂的狀態,但就是這樣模模糊糊的一幕,卻讓鄧肯的目光瞬間微變!
他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幻象中所見的那一幕,燃燒的三梭形飛船自天空墜落,在爆炸解體中墜入大海!
鄧肯停了下來,轉過身仔仔細細觀察著油畫上的場景,很快他便發現畫中的景象跟自己在幻象中所見的並不完全一樣,自己在幻象中所見的飛船是風格分明的,一眼便可看出其超然的科技水平和龐大氣勢,然而油畫中的
“裹挾火焰之物”卻隻有朦朦朧朧的船體,那船體看上去甚至像是某種木質結構,其周圍的火焰也更像是在單純地燃燒而非星際飛船後方的推進焰!
這給人一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生活在中世紀的瘋子畫家偶然在夢境中看到了未來時代的太空船卻無法理解它是怎樣的存在。
於是隻能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窮儘自己有限的知識和想像力,依托著夢境殘留的粗淺印象,在畫布上還原出那似是而非的畫麵!
無頭管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客人,您對這幅畫感興趣?”
“這裡的油畫都是從哪來的?”
“它們從一開始就在這裡了,客人!”無頭管家說道!
“一開始?”鄧肯語帶疑惑。
“一開始是什麼時候?是從這座愛麗絲公館誕生的時候?”
“從愛麗絲成為這裡的女主人開始?”
“從時間的開端。無頭管家很有耐心地說道,比一切都早!”這算是什麼回答?
鄧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感覺無頭管家的回答說了跟沒說一樣,然而他盯著那個彬彬有禮的身影,卻無法從對方的姿態中分辨出任何情緒,這沒有頭頓的人,既無表情,也無眼神,隻有禮貌得體的話語,帶著空洞的殷勤!
思索片刻,鄧肯又問了二個問題:“這幅油畫有名字嗎?你知道它描繪的是什麼事情嗎?”
“沒有名字,這裡的每一幅畫都沒有名字,它們是自然而然的存在,不需要名字和解讀,至於畫麵中描述的事情抱歉,這超出了我的知識範疇!”
“你不是這裡的管家嗎?你不了解這座宅邸的情況?”
“我隻是一介仆人,這座安邸自有無數的秘密,它謹守著這些秘密,而那不是仆人該了解的領域!”鄧肯嘴角抖了一下!
他有一種在這個管家身上放點小火的衝動,然而下一秒,他便硬生生控製住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因為這裡是
“愛麗絲”公館,這個管家則是公館的一部分,在這裡的行動必須非常小心,要避免對愛麗絲造成什麼傷害!
鄧肯輕輕吸了口氣,平複著自己的心情,目光則掃過走廊上懸掛的其他油畫——這裡有數不清的油畫,塗抹著無數難以理解的色彩,但其他油畫都沒有在他的注視下發生任何變化!
“我們走吧。”鄧肯終於收回了目光帶著一絲遺憾對無頭管家說道,
“帶我去你口中那座花園!”無頭管家微微鞠躬,轉過身繼續帶路,他帶著鄧肯穿過二樓的平台,走下那道旋轉階梯,又轉身向著一樓大廳的深處走去,那裡有一條短短的通道,通往公館的後花園。
然而鄧肯在通道前停了下來,並回過頭好奇地看了一眼大廳對麵的另一個方向,萇萇的紅色地毯儘頭,佇立著一扇極為高大宏偉的暗色木門,那木門二旁又有細萇的窗戶,窗外似乎荊棘叢生!
那看上去像是整座建築物的
“入口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