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玨看見了沈明妱手腕上的血色，眉心一皺，轉身從身後拿出一個藥箱，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從藥箱裡拿出傷藥和絹帛，沈明妱的手搭在書案旁，兩人沒有對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行動間卻十分默契。
蘭玨滿眼心疼，上藥換絹帛的動作十二萬分地輕柔，生怕弄疼的這位嬌貴的公主。
“蘭玨，”沈明妱忽然開口，打破殿內的寂靜：“你說是當公主好還是當皇後好？”
她問得隨意，好像當公主還是當皇後，都在她一念之間，任她挑選。
蘭玨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因此多想了一會才答道：“都不太好，若是隻能二者擇其一，我覺得還是當公主更好些。”
“哦？”沈明妱覺得這個觀點有些新奇：“所有人都告訴我當皇後比當公主好，當上皇後，生下太子，將來子子孫孫都是皇帝。你卻說當公主更好，說說看是為何？”
蘭玨神色平淡，答：“自古以來，夫殺妻常見，父殺女卻少聞。雖說公主和皇後都是依附皇權才得享富貴權勢，但親爹總比丈夫更可靠些。”
“是啊……親爹總比丈夫可靠。”沈明妱深以為然，又問：“你說，這麼簡單的道理，林相他們知道嗎？”
蘭玨道：“林相是三朝元老，見多識廣，學識更是博古通今，自然無所不知。”
沈明妱低眉淺笑，半張明豔臉龐掩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明暗之間，一如既往地美得不可方物。
沈明妱沒在言語，展開經書，安安靜靜地抄寫經文，直到將一卷往生經抄完才停筆。
蘭玨將剛抄完的經文散頁晾在一旁，挽起衣袖準備研磨。
沈明妱卻將筆隨意一丟：“累了，不抄了。”
蘭玨研磨的手頓住，她不解地問：“不是說要抄夠九九八十一遍往生經才夠嗎？”
“八十一遍血經是抄給父皇的，昨天就抄完了，我在扶棺前就燒給了父皇，你忘記了？”沈明妱準備起身，忽然眉頭一皺，麵露痛苦，她伸手：“蘭玨快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蘭玨一邊攙扶著她起身一邊問：“既然抄完了為何要還抄？”
沈明妱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腳，等雙腿上的麻癢刺痛感消退了些才答道：“那是給我自己炒的。”
語氣輕描淡寫，好像自己給自己抄寫往生經是一件多麼尋常的事情一樣。
蘭玨渾身一僵，驀地抬頭，反手抓住沈明妱的胳膊，聲音忽然尖利起來：“你要做什麼！”
作為公主的貼身女官，蘭玨一直養尊處優，公主待她親厚，名為女官，實則更像是姐妹，宮裡宮外都知道蘭玨就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