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子暗暗咋舌,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禦膳房從前日開始就在準備公主的回門宴,現在估計正忙亂著,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齊聚,光是一道羊頭簽就用了十來頭羊,隻剔留臉肉,其餘部分皆棄之不用。饒是如此,陛下還擔心公主在府中沒有好好用早膳,又要讓禦膳房先備好公主愛吃的早膳。
隻能說這位永樂公主當真備受,便是尋常百姓家的父女,當爹的也不會對女兒的膳食親力親為,更彆說是皇帝了。放其他人身上,陛下賜宴,彆說挑剔口味,就算是吃了會得風疹要命,都得千恩萬謝的吃下去,咱們這位永樂公主呢?隻要是不愛吃的,彆說是陛下賞賜的,就算是陛下親自來喂,那也是說不吃就不吃的。
明德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奏折上,剛看兩個字,又命人去備上沈明妱愛喝的鹿梨漿飲,再看兩個字,又要派人去宮門口等著接應沈明妱,來來回回折騰大半個時辰,奏折的第一行還沒看完。
等到最後,實在沒有可以折騰的了,明德帝終於多看了一行奏折。巧的是這份奏折是北境的軍報,說的是徐國公,也就是沈明妱的公公,大勝北周的捷報,但徐國公卻被敵軍重傷,隻怕會耽擱回京的日程。
明德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徐家現在好歹算是自己的親家,老親家在北境為國出生入死,他在這裡想著女婿遲早色衰愛弛,要給自己女兒挑新人,多少有些不厚道。
明德帝朱筆批複,派太醫帶上各色珍貴藥材補品去北境慰問徐國公,務必要讓徐國公痊愈如初,等徐國公凱旋歸來時再論功行賞,又命通政司明發邸報,傳送各州府郡縣,褒獎北境大勝的將士。
剛處理完一份奏折,殿外忽然傳來喧嘩聲,明德帝聽見陳讓高呼小殿下,知道是沈明妱終於來了,當即大喜,丟下奏折起身,忽又停下,輕輕咳嗽一聲,整理了一番儀容後又坐下,拿起奏折裝作正在認真批複的模樣。
哼!明德帝心想,哪有當老子的上趕著見閨女的,慣得她!
沈明妱一路暢通無阻,直衝進太極殿內,當她看見坐在禦案後,差點把臉埋進奏折裡的明德帝時,眼淚瞬間決堤,怔怔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父皇就消失在她麵前,她多怕眼前的一切隻是她瀕死時幻象出來的鏡花水月,等到一朝清醒,其實父皇早就不在了。
明德帝捧著奏折,手都酸了,也沒等到女兒撲過來牽著他的衣袖鬨著說父皇隻顧看奏折都不想她。
這倒是奇怪,難不成剛成婚就變得長進,知道穩重了?
明德帝借著奏折的遮掩,抬眼偷偷朝沈明妱看去,沈明妱紅著眼睛站在門口,撲哧撲哧地掉眼淚,早起精心描畫的妝麵在眼淚的衝刷下泥濘一片,活像個被欺負的小花貓,受了極大的委屈還不敢哭出聲,可憐死了。
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匕首生生捅進他心頭肉裡狠狠地絞弄,明德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噌地跳起來:“這是怎麼了?!”
聽到父皇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在耳邊響起,沈明妱“哇”地一聲嚎啕出聲。
這一哭可把明德帝唬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