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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陷入了不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是傅巒先開口,問焉柔:“還有想說的嗎?”
傅巒給她足夠的空間去表達自己,但焉柔已經把最重要的話說出來,她讓傅巒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暫時還不想將自己暗戀期間所有的悲喜都說出來,好像是要把家底都掏乾淨,那樣會狼狽,不合適。
焉柔:“沒有了。”
她想讓自己彆緊張,但是沒有用。
傅巒“嗯”了一聲,語氣透著耐心,他說:“我從八歲開始借住在你家裡,和你一起生活直到我十八,算起來也是十年時間了。這十年來如果不特意提醒,我會覺得我們是親兄妹。”
傅巒說的是實話,他和焉柔走得近,也對她管得多,因為在他眼裡,焉柔是家人:“我對你有家人的情感,所以會照顧你,也會管教。這些源自於我們之間的親情。其實包括你現在坐在我麵前,和我說這些話,在我看來也是你青春期對感情的理解在演變而帶來的短暫對自我感情的誤解。但無論怎麼樣,每一份感情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所以你既然告訴我這些,那我也應該給你反饋。焉柔,在我眼裡你是我妹妹,是家人。”
其實焉柔並不意外聽見傅巒的這些回答,隻是聽見了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生活並沒有給她意外之喜。她看著傅巒書桌上的筆筒,說:“我猜到了你會這麼說…雖然猜到了,但也還是要說,這樣才能讓你以後再看見我的時候不要隻把我當親人。”
如果她不和傅巒說明,那麼她所有的行為,哪怕帶有心意的行為都不會被傅巒理解為愛情,所以焉柔要先改變傅巒對她的看法,這很重要。焉柔:“我隻有一個希望,希望你相信我的感情是認真的,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你說的對於親情的誤解,我分得清。”
她又強調了一遍:“我隻想讓你知道這些。”
傅巒沒有立刻接話,他知道並不適合和焉柔討論她的感情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她在她的情緒中,而她對她的情緒有絕對的話語權。
他們在對話時,傅巒給出自己的視線,但焉柔的視線卻幾次垂落,到底還是心虛的。
“那我今天和你說這些話…”,焉柔問:“你以後還會想見我嗎?”
這話倒是把傅巒逗笑了:“我什麼時候不是你隨叫隨到。”
焉柔:“那是以前。”
“沒有區彆”,傅巒:“隻是你長大了些,開始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你的審美也在變一樣。焉柔,我尊重你成長過程中的所有自然改變。”
焉柔和他確認:“你不會躲著我?”
傅巒:“不會。”
焉柔:“不會不想見我?”
傅巒:“不會。”
心口邊刮起了颶風,盤旋著終於趨於安靜。焉柔不再問什麼。
“你還要工作”,焉柔:“那我不打擾你,我先走了。”
傅巒知道焉柔今天為什麼一定要來找他了,她是想和他說這些話:“我送你下樓。”
傅巒送焉柔到一樓,門卡刷開門送她出去。
傅巒:“我來叫車。”
焉柔:“我坐地鐵就行。”
傅巒問她:“你坐地鐵來的?”
焉柔:“嗯。”
傅巒又想起了焉柔給他的那個禮物,她說是用零花錢和壓歲錢買的,估計沒剩什麼。
她倒是也舍得。
傅巒:“我給過你的銀行卡,還留著嗎?”
焉柔轉頭,又點了一下頭。
那是一張信用卡,傅巒成年時離開焉柔家時給她的,額度非常高。
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年,那時候傅巒給她東西她隻會覺得是哥哥給她的,她可以拿。不會像是現在一樣,她會覺得那是傅巒的,不是她的。
那張信用卡她沒用過。
焉柔:“留著。但我不缺錢。我是怕堵車所以坐地鐵來。”
傅巒:“不缺也可以用。”
傅巒給焉柔叫了車,他說這個時間路況還好,不會比地鐵慢。
上了車,焉柔:“那我走了。”
傅巒:“嗯。”
今天天氣好,天空蔚藍而高遠,焉柔藏了很久的秘密,在一個尋常的周末說出了口。
上車後,她看著窗外發呆,視線中略過車輛和路邊等車的行人,但心情卻積攢在那裡,不動不前。
輕鬆了,但又好像沒有。
還是懸在那裡。
心情像是一隻疲憊了的小狗,蜷縮著,隻想看著自己的爪子。
辦公室裡說過的話聽過的聲音時不時的在耳邊反複,她也隻能一遍遍的再聽著。
震動的手機把焉柔帶回注意力,來電顯示上是林闖的名字。
焉柔:“嗯。”
林闖:“今天周末,姐,你回家嗎?”
焉柔:“不回去。”
“你回來吧,要不他們就要打死我了”,和焉柔疲憊後安靜的心情不同,林闖的語氣正在喧囂著。
焉柔看著車窗外:“你又惹什麼禍了?”
“我沒惹禍”,林闖:“就是上個月月考成績出來了。”
焉柔:“排名多少?”
林闖:“二十。”
焉柔:“班級還是年紀?”
林闖:“班級。”
焉柔把電話掛了。
林闖又打過來,叫她:“姐。”
“這個成績挨打”,焉柔:“你哪兒不服氣?”
林闖:“可是打我成績也不能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