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劉猛所說，“拳術都隻是工具，隻是攀向道的工具，不可本末倒置。宗師平平無奇的一拳，也抵過萬千變化的妙招。”
眼下就是如此。
完全被壓製之下收勢，張景耀有些悻悻然。本來興衝衝想跟張戎貴展示一下自己的新學，誰知道拿給張戎貴幾十年平平無奇但卻厚實沉穩到爆的拳架教做人。
一應變招變化，在張戎貴的手上似乎都翻不起什麼風浪。
同樣是擒敵拳啊！
這難道就是底蘊的差彆？
自己掌握了變招，雖然比以前更厲害了，但是在沒有變招的張戎貴麵前，就是最普通的拳架，都能把他所有變化封死。這讓張景耀有些氣餒，那這三大變招學來還有沒有用了？
不過張戎貴還是思忖了片刻，笑著道，“你們教練教的還是不錯的，這果然是擒敵拳的新技術。確實有點意思。”
說著張戎貴開始學著張景耀方才的動作架勢，出手。
走轉式！
張景耀接下來就看到了什麼叫質的變化。自己父親在麵前的光霧裡，枯葉離地隨他起伏，化作了殘影翻飛的蛟龍。
一套打完，張戎貴立身，收勢！所有的殘影歸於一處，葉龍從空墜落，張景耀一度眼花。
“原來現在有了這樣的變化，不錯啊！”張戎貴嘖嘖稱奇。
張景耀則是發怔，自己看到了什麼？老爸就這麼學了自己一遍，就已然掌握了變招。這也未免太變態了吧？
不過似乎也並不為奇，以往二十年，自己父親幾乎每天都練拳啊，當達到這樣的底蘊，什麼三大變招這種基於擒敵拳的衍生技術，張戎貴隻看一眼，便懂得了所有的原理。這二十幾年的功力，豈是易於。
這就是劉猛所說的“朝聞道，夕融會貫通。”
“不錯！學會了！你老爸又厲害了！”張戎貴樂嗬嗬笑，“走啦，回家洗個澡，舒舒服服睡覺！”
張景耀這個心頭鬱悶啊，本來想跟自己父親顯擺一下的，結果搞成自己被偷師了，關鍵老爸一學，還比他這個小老師強一大截出來。
張景耀心想這難道就是莫裝比，裝比要遭雷劈的現世報。
回到家父子倆先後洗漱，張景耀頭發還未乾，穿著睡衣躺床上，一看晚上十一點。他拿著手機點擊了屏幕上夏妤的頭像，打開她的朋友圈。
夏妤的頭像照片是虛化的遊樂場背景，她背對著鏡頭，戴著兔耳朵頭套，穿著連帽運動衫站在遠處，背影高佻而修長。
而朋友圈裡，則是她在南秋大的一些生活。
她參加了講座，她抱著貓，她參加古裝節的花絮，她在武訓館的訓練打卡，她在戶外采風拍到的風暴照片，那張照片裡的她穿著牛仔外套，背後是高速抓拍的閃電風暴，颯到了極點。
還有她得了獎站在領獎台前的微笑，可能魅惑眾生光彩照人，但熟悉她的張景耀看出這咧六齒簡直是標準的假笑。
但想著她被迫營業的樣子，他也會笑。
她的個性簽名是一句話：“當我走過曠野，就能遇到你。真好。”
其實有時候，張景耀會忍不住點開她的朋友圈，一張一張去看她的那些照片，搜尋她的生活，想象著那些進入她生活中的人，被她微笑著看著的人，和她聊天說話的那些人，應該是多麼的愉快和幸福。
那曾經是他在自己灰暗的人生中的一扇窗戶，通過這扇窗戶，他能窺視到美好的風景。
他沒有找到夏妤回德育高中那天的照片，興許是沒有人給她拍照，亦或者那對她而言，不是什麼大事。
就像是她在南秋大的生活照表現出來的一樣，她有愛心，為人很熱心腸，那天她會回到德育，隻是探望他這個不怎麼省心的兒時舊友。
連相處都是以往的那一套，不複朋友圈裡展現的平易近人偽裝，反而毒舌，蠻橫。或許還有對待一個任性而長不大總會讓她牽掛著的拖油瓶的心態。
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需要幫扶的存在。
他點擊她的聊天泡泡框，發訊：“睡沒？”
沒有回應，應該是睡了。
她在個人動態裡說，最近事情多瞎忙，開始要補美容覺對自己好一點。
張景耀發訊：“今天我積分第一，還學了新招，感覺自己又強了不少。特此告知，切勿掛念。”
嗯，有一封家書的味道。
發完訊張景耀關了燈躺平在床上，準備進入夢鄉，又胡思亂想著密宗派的“大攤屍法”多半也是這樣，學這種功法還真是省心呢，羨慕密宗派……
黑暗中手機亮了。
是夏妤的回信。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