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年級一同團訓的遊泳課照常沒有下水,到目前為止已經不用提前去和老師請假,就連腦子一根筋的富岡義勇也早已記住了獪嶽“體弱多病”,不方便運動的特殊情況。
雖說真實情況和這並沒有太大關係,獪嶽會不出聲任由彆的什麼同學默認他身體很糟糕,也僅僅是為了避免出現在更衣室之類的地方,或者躲開所有需要裸露上身的場合。
至於原因……看那邊的廢物不就知道了,鬼哭狼嚎也沒得到富岡義勇的同意,最後畏畏縮縮在角落脫了外套,結果被一大群猶如發現什麼世紀新聞的愚蠢男高生團團圍住,從人堆裡此起彼伏響起“居然有女朋友了”“厲害啊我妻”之類的驚歎。
當然,如果真的是這種情況,廢物肯定忍不住炫耀,但事實確是這家夥憋著真相一字不敢說,整個人都僵硬緊張到冒冷汗,還不得不假裝正常地打著哈哈。
單單是這一副煎熬的姿態,就足夠欣賞好一陣子了。
獪嶽慢條斯理翻過一張書頁,以看到我妻善逸的窘態而感到幸災樂禍,畢竟他們也算是同學公認“關係僵硬的師兄弟”,所以在這種時候露出看笑話的表情,也很理所當然吧?
幽幽地又撚過一頁書,另一頭的喧鬨似乎也停歇下來,即便是沒有投過去目光,也能感受到時不時掃過來很有存在感的幽怨視線——所以那廢物究竟在幽怨什麼,會造成這種情況,除了雙方都有責任的心知肚明扭曲原因外,存在最大的錯誤,不正是他自己嗎?
……
遊泳課上的插曲也算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轟動,畢竟所有人也想不到,格外不受女生待見的我妻善逸居然也有脫離童貞的那一天,但若是按照年齡來算,已經達到了成人年紀的家夥居然真的才體驗了大人的世界,也說不上是該羨慕還是該憐憫。
不過這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他人想法了,就連我妻善逸也很難多在乎一陣子,說到底這會令大家感到驚奇,也隻是因為很難想到連他也找得到女朋友,又或者是他身上的表現實在太過激烈顯眼,有種撲麵而來的眼熱吧。
高中生的心思都跑得飛快,等到放課後,就幾乎沒幾個人關注他“夠辣的女朋友”,我妻善逸也能夠如蒙大赦一般匆匆跑出校門,熟門熟路追著根本沒打算等他一起下課回家的背影,踩著橙紅色的夕陽,步履同步地一起慢吞吞往爺爺家裡走。
以前的路上他會絞儘腦汁和師兄找點什麼話題,希望能和一貫看他不順眼的師兄關係更好一點,不過現在的話似乎並不需要了,兩個人可以很罕見無言地一同走回家,沒有交流卻填了點默契——某種默契。
“……嗯,今天也過得很順利,和師兄當然沒有吵架,隻是上體育課被同學嘲笑了——咿呀!為什麼要笑啊爺爺,好過分!我可是被嘲笑了啊!”
我妻善逸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手機另一端傳來爺爺絮絮叨叨的叮囑,手上動作沒停,嘩啦啦就著廚房的水龍頭衝喜著盤子,一邊心不在焉地擦乾淨油汙,一邊忍不住用視線偷瞄一旁靠在櫥櫃上看似專心致誌喝冰可樂的家夥。
在學校會將製服穿得嚴嚴實實的人,在家裡卻放鬆很多,柔軟寬鬆的浴衣毫不嚴肅地大敞開領口,露出白日裡被藏在布料下新鮮泛紅的齒痕,還有若乾一眼就能明了的印跡,密密麻麻印在蒼白沒有血色的皮膚上,反差格外鮮明,看得某人目光發直,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某些時候被猛獸附身了,不然怎麼會搞出這樣一副情況呢?
該怎麼說,幸虧師兄能夠躲開需要換衣服的體育課,不然被發現明麵上似乎關係一般的師兄弟私下裡竟然是這種可疑的關係,肯定會令人大跌眼鏡的吧?
大概是嫌棄我妻善逸一個電話打太久,靠在櫥櫃上等他的獪嶽也沒了耐心,咯吱咯吱咬碎嘴裡的冰塊,投過來一個不耐煩的眼神。
——你這廢物有完沒完?
“……”
理會了意思的我妻善逸立刻選擇儘快結束這一通電話,迅速關心了幾句之後便掛了電話,隨後緊接著就被一隻蒼白的手攥住領口,不容拒絕地往一個方向拖拽。
“等、等下,師兄,盤子還沒——”
急促的提醒並沒有被放在眼裡,我妻善逸不得不眼疾手快把濕漉漉的盤子隨手往桌邊一放,才踉蹌了兩步穩住步伐,皺著臉抱怨起來:
“好歹也等我洗完盤子吧……師兄最近怎麼老是這麼急,明明以前冷淡到好像冰塊一樣,是又感到壓力大了嗎?還是說——”
話音停在這裡,我妻善逸突然臉蛋浮上紅暈,詭異地“嘿嘿”笑了兩聲。
“還是說,現在超級想要和我親近的?”
“閉嘴。”
拽著他領口的家夥似乎是惱怒地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動作粗魯拽著二年級製服的領帶,一把將人拽到踉蹌,緊接著把人踹進房間,再毫不留情帶上了門。
……
第二天照常上學,並非休沐日,所以我妻善逸對著鏡子苦惱了半天,將製服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麵的一個紐扣,卻仍舊擋不住領口邊緣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凶狠的咬·痕。
乍一看沒什麼曖·昧色彩,畢竟這一口咬得實在太深,說是有情調,倒不如說是和他上·床的家夥恨不得一口啃斷他喉管,即便隻是浮在皮麵上幾天就好的結痂印跡,卻仍舊格外吸睛——這樣上學去真的沒問題嗎?
我妻善逸忍不住揚起聲線:“師兄,紗布在你那邊嗎?借我纏一下脖子——話說你昨天乾嘛咬那麼狠,這樣肯定會被大家發現的……”
“你個廢物沒資格抱怨。”
洗漱間門外被狠狠甩進來一卷紗布,打在我妻善逸的後腦上,直接把他打了一個趔趄。
獪嶽沉著一張臉走進來,又不解氣地狠踢了他小腿一腳,隨後才不屑於看見他一般轉身離開,整齊的立領內側隱隱透出潔白的紗布,纏著脖頸一直向上,將脖子上所有裸露的皮膚遮地一乾二淨,最後蔓延到後腦下的發絲,沒入到一小截發尾裡。
“……”
於是揉著後腦的我妻善逸默默直起腰,心虛地看天看地看鞋尖,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