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了才聽到，陳壽山喘氣的聲音，好像臘月寒風。
寬厚的身體縮在木椅上。
舉起野草，放在月光下麵，大殿中再次響起他蒼老渾厚的聲音。
“因為我常常在想，植物眼中的世界，和人類眼中的世界，是不是同一個世界。”
那還能活到兩個世界去？
林楓嘴角一抽，覺得陳壽山就是太閒了。
大殿中再次安靜下來。
沉默許久，陳壽山終於舍得放下野草，旋即抬動眼皮，刻刀一般的目光，瞬間在林楓身上掃了一圈。
“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林楓心想，你可算問我了，再不問我都僵了。
攏了攏心思，他回答道：“弟子是張小軍發展的下線，今日決定棄暗投明。”
“繼續。”
“弟子決定離開合歡宗，加入正氣宗。”
“繼續。”
“我剛剛拿了正魔大比的冠軍，實力很強，天賦很高。”
“繼續。”
“......”
陳壽山一抬眼：“沒了？”
林楓點點頭，突然又搖頭：“我之前還是合歡宗聖女的爐鼎。”
“好。”
陳壽山擺手：“先去內門小院，挑一間院子住下，明日再去事務司登記身份，你走吧。”
“這...”
這就混過去了？林楓瞪大眼：“宗主，你應該知道張小軍是乾什麼的吧，你就不怕我也是間諜？”
陳壽山合上眼，麵色疲倦。
“野草哪裡知道好壞，它隻知道，宗門裡又多了個人。”
“你走吧，想做壞事，記得離楊副宗主遠點。”
“他是個精神病。”
“......”
真是個怪老登。
林楓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陳壽山不管他，他自然樂得輕鬆。
不過，今天看陳壽山的態度，還有他說的話，林楓發現，張小軍潛伏合歡宗的事情，似乎另有隱情。
他迷暈張小軍時，從張小軍儲物袋裡翻出許多“正氣宗宗主”的來信。
現在看來，完全不對。
寫信的人，應該是正氣宗的副宗主。
想瓦解合歡宗、架空年姡的，應該也是這位副宗主。
林楓來到內門小院，挑了間不大不小的院子住下來，隨後拿出正氣宗高層的資料，找到副宗主的那一頁。
“楊慧明...嗯，聽名字就是個大聰明。”
“副宗主楊慧明，曾是外門弟子，後三百年間，一路成長為內門長老。”
“趁宗主閉關時，自立為副宗主…”
“啪！”
林楓一拍資料。
他就說嘛，怎麼正氣宗還有個副宗主，原來是這個楊慧明自立的。
楊慧明很喜歡權力在握的感覺。
他做過很多事。
大到自立職位為副宗主，小到修繕正氣宗廁所。
整整七頁。
林楓看的眼花繚亂。
他一陣眼暈，直接把資料收起來。
“不管了。”
“明天先去登記身份，然後再去會會這個楊副。”
“麻煩...”
林楓躺到床上，一扭頭，就能看到寂靜夜空，和泛白的月亮。
這時，儲物袋震動。
一枚戒指，從裡麵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