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不也…咳咳…違背師命,非要淌京都的…渾水…”
金美針的嘴唇抖了抖,少年眼中的光逐漸熄滅,她終是不忍,逐漸鬆了手指,正欲出言:
“你…”
少年的瞳孔驟然緊縮,額間青筋暴起,大喊:
“躲!”
一切為時已晚,金美針被從身後襲來的一把短刀,刺了個對穿。
她甚至來不及回頭,眼中仍帶著一絲對師弟的關切。
帶著熱氣的鮮血,如瀑般噴湧而出,染紅少年的臉。
老婦的手指逐漸冰冷,鬆鬆地垂了下去,臃腫的身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師…姐…”
少年呆呆地看著眼前已無生氣的婦人。
她曾經如初生的朝陽般耀眼,如今卻成了耄耋老婦,容顏儘毀,芳華不在。
一股大力襲來,少年被一巴掌甩到了地上,臉腫得老高。
緊接著,如雷霆般一腳,他被踹得又吐了一口血。
蒙麵的中年男人,聲音陰狠,腳尖毫不留情地碾過少年的手掌。
“都給我滾出來。誰允許你們陪著他胡鬨,不顧任務?”
樹林間沙沙作響,幾個黑衣人從周圍的樹枝上翻了下來,站成一排,皆神色畏懼。
一個黑衣人躊躇半晌,往前一步,斟酌著開口:
“頭兒,清哥也是好意,知道我們都打不過金美針,便自己站出來拖住她,不想徒增傷亡……”
“荒唐!”
中年男人聲色俱厲,一巴掌將出言的少年呼在了地上。
“你們的命,值幾個錢?既然加入了影衛司,就得有隨時為聖上獻命的覺悟!這點覺悟都沒有,不如立馬去死!”
他說著,掏出一把短刃,瞬息間紮穿了地上少年的心臟。
鮮血淌了一地,其餘黑衣人皆嚇得哆哆嗦嗦,大氣不敢出。
中年男人拎起地上昏死的另一個少年,逼近他的耳畔,陰測測道:
“彆以為我不會殺你。就算聖上愛才,憐你是驚雲國師的徒弟,你若違背聖意,我碾死你,也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少年的眼睫微微顫動,中年男人見意思傳達到位,如扔破布一般將他摔在地上,翻身上了馬。
“處理完痕跡,帶他回去醫治,再有下次擅作主張,你們陪著他一起死。”
中年男人架著馬疾馳而去,柳葉崗重歸寂靜。
月亮滑下了山坡,天邊一點一點泛出青白。
金黃的晨光透過雲層,遠處的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萬物緩緩蘇醒。
兩具屍身卻逐漸冰冷僵硬,被一鏟子又一鏟子的泥土深深地埋進地底。
一如柳葉崗無數的孤魂野鬼,帶著滿腹的仇怨,不甘地墮入輪回。
晨光透過璟王府精美的弦窗,打在窗邊軟榻上趴著的雪白大狗身上。
朱祁玉身上的毒已經褪去,身軀不再忽冷忽熱,氣息也逐漸平緩。
她閉著眼睛,平靜地陷入了酣睡。
段鳴鶴默默矗立於窗前,眼下青黑更深,一夜無眠。
阿福輕輕推門進來,端來了一盆水,擱在軟榻的案幾上。
“少爺,阿彪…呃,朱小姐的高熱已經褪得差不多了,奴才再給她擦一遍身子,您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