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撫上少年的臉,嘴唇顫抖,輕輕吐出一個塵封多年的名字:
段鳴鶴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張口:
“聖…聖上…”
瑞帝卻……
段鳴鶴嚇傻了。
……
禁庭深深,簾幕低垂,每當瑞帝召見他時,總會屏退所有的宮人。
無人知曉重重簾幕後發生的醜惡。
直到段鳴鶴……
瑞帝這才如夢初醒。
他看著身周的一片狼藉,神色灰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
段鳴鶴仍趴在地上,神色惶恐,渾身顫抖。
瑞帝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擺了擺手:
“你走吧,就當今日什麼都沒發生過。”
段鳴鶴已經忘記了那日他是如何出的宮門,他隻記得,自己回去後,將屋子裡的所有鏡子,都砸碎了。
暗夜,一室燈如豆。
他坐在案幾前,顫抖著手,舉起了剪刀,欲刺向……,一枚石子擊中了他的手腕。
那個向來對他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的父親——璟王,終於出現了。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和父親好說的。
也許,他在父親眼中,隻是一個邀寵的工具。
段鳴鶴沒有理會他,繼續拿起剪刀,刺向……
璟王一聲爆喝,等段鳴鶴回過神來,他的手腕已經被璟王掰碎了,剪刀也掉在了地上。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軟弱,一點都不像她。”
璟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眼神恢複了森冷,不再多看這個如爛泥一般癱軟在案幾上的世子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段鳴鶴顫抖著手,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撿起剪刀,高高舉起。
這次,他沒有再刺向……而是在自己的大腿上,劃出……
第二天,他麵色如常地入了宮,繼續和大哥哥學習武藝。
大哥哥注意到他大腿上的傷口,神色頓了頓,嘴唇囁嚅了半晌,終究什麼都沒有問。
段鳴鶴眼睫低垂,如往常一樣,一絲不苟地擺起架勢。
隻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在禁庭裡真正地笑過。
他也學著眾人,戴上了一張假麵。
他瘋狂地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他的母妃為何鬱鬱而終,為此,他竟忍下所有的惡心。
段鳴鶴的聖寵更加綿長了。
流言蜚語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往京都各個角落。
唯一對此嗤之以鼻的,隻有他隔壁府上的一對姐弟。
皇家秋獵,他被瑞帝召來,陪侍左右,形影不離。
哪怕入了夜,他也不曾出賬。
而他的父王,仿佛不曾聽聞過什麼,一如往常地在山林裡跑馬,和宗室子弟們打成一片。
當他清晨從瑞帝的帳子裡出來時,正巧碰上來請安的太子殿下。
他正欲行禮,太子卻對他避之不及。
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麼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