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宋時清不自覺瞪大眼。

什麼叫做聽到神諭?

要知道,在過去,如果不是必要,他甚至都不會專門套上聖依神的馬甲聯絡這些聖依教的信徒。

什麼神諭居然還會專門褒獎某些特定信徒的付出?什麼神諭會專門聯係信徒就為了專門誇幾句有的沒的?

他就算是哪天因為意外倒黴失憶了,估計也乾不出這種事情吧?!

隻是聽方子濯和林欣剛才的那三言兩語,宋時清幾乎就能斷定,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假冒聖依神的身份接觸聖依教的信徒,

宋時清也是真的沒想到,在這個據說神明真實存在的世界裡,居然還能發生冒充神明的事情。

他定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出聲,但麵上凝重的表情顯然也嚇到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

林欣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和他們說笑聊天的主教突然陷入沉默,臉上的表情無論怎麼看都算不上好,難免因此受到影響跟著露出忐忑的神情。

“主教,您這是……怎麼了?”她小心出聲詢問。

聯係剛才戛然而止說到一半的話題,剛才還在他們還在談論來自神明的褒獎。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平白惹得主教生氣的內容。

難道說是因為宋主教沒有得到神明的稱讚親眼麵見神明,所以因為過分失落導致的失態?

作為聖依教的虔誠信徒,林欣一時間也隻能把自己的這個猜測和宋時清驟變的臉色聯係在一起。

宋時清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往下詢問所謂的“褒獎神諭”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意味著誇讚和褒獎的神諭麼……那你們和我說說,你們聽到的神諭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迫切地想要拆穿這位悄然頂替神明身份降下神諭的騙子。

但麻煩的是,聖依神背後的自己顯然稱不上是什麼神明,於是隻能勉強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追問,隻能是在弄清具體情況後再自己臨時思考反駁的話術。

林欣和方子濯顯然不能理解宋時清心底的這份焦灼。

不過真要說起來,作為主教的宋時清勉強稱得上是他們的上司。

短暫的猶豫後,他們還是回憶著昨晚的經曆,彼此互相補充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就是普通的誇讚啊。聖依神屈尊降臨我的夢境中,誇我平時工作認真什麼的。”

“我也差不多……果然,神明一直看著這個世間,祂清楚記得我等卑微之人的付出,我何德何能被這樣一位慈悲偉大的存在看在眼中……”

“讚美我主。”

“感謝您的存在,偉大的聖依神。”

如果說最初還是比較正常的平鋪直敘,可在那部分包含有用信息的敘述被說出口後,也不知道方子濯和林欣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位所謂的聖依神,剩下的內容最後都成了沒什麼實際意義的讚美。

即便宋時清過去就一直作為主教親眼看到他們對於聖依神的虔誠,此時此刻還是難免

錯愕於這份帶出幾分狂熱色彩的信仰。

宋時清的視線掃過不遠處那兩張因為過分激動而漲地通紅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莫名從剛才方子濯和林欣言語中透露出來的那部分有效信息裡,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說的異樣熟悉感。

不過這點特殊的既視感很快消失不見。

如今聖依神正在被其他不知名的存在冒名頂替,此時的他在回過神後,胸腔內最終隻剩下了滿心的焦灼。

“那不是聖依神!”宋時清厲聲反駁,強行讓麵前這兩位沉溺於所謂神諭中的信徒回過神來。

他回想著過去自己扮演聖依神的各種細節,說話的語氣格外篤定,全然看不出半點當事人的心虛:“神明的神諭從未出現在夢境中。”

“你們可以去問問其他曾得到神諭的人,從最初到現在,神諭一直都出現在現實中。”

林欣聞言忍不住出聲反駁,為自己昨夜夢境中的那位至高神明說話:“隻是以前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難道就意味著神明的神諭絕不可能出現在夢境中麼?”

“主教,您這樣用自己的經曆去隨意揣度神明的心思,是不是有些太過武斷隨意了?!”

在教會裡,主教的身份遠高於其他普通信眾,就跟彆說宋時清在聖依教的實際地位可能還等同於其他大教會的教皇。

在聖依教逐漸步入正軌後,出於對主教的敬重,後續就再沒任何人用這樣近乎冒犯的語氣否定反駁宋時清的判斷。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話題的主人公正好是聖依神,神明的身份地位在信徒心目中又遠高於人類主教,連帶著林欣也忘記了這部分教會裡的規矩約束。

邊上的方子濯沒有出聲,但就看此時對方麵上讚同的神情,顯然這會兒心裡和林欣想得差不多。

宋時清猛地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在所謂的神諭出現後便失控了。

“你們是在懷疑我的判斷?”宋時清垂下眼,強行克製著自己心裡的焦灼情緒。

如果想要繼續反駁,那就必須得到更多更細致的信息,才能從中找到唯一的突破口。

“行,那你們都想和我說說,你們昨晚究竟夢到了什麼?”在思考如何破局的同時,他用看似胸有成竹的語氣反問道,“反正以我對聖依神的了解……神明絕不可能在夢境中傳下神諭。”

林欣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她深呼吸幾口勉強克製住心底的不滿,和宋時清說起了自己昨晚的夢境。

“在昨晚,我看到了父神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祂認同了我的虔誠,祂誇讚我的付出與努力。在那片近乎於虛無、仿若深淵的黑暗中,偉岸的神明屹立在不遠處,祂就是黑暗中唯一的那一束光!”

“如此聖潔、如此慈悲、如此威嚴。僅僅隻是知曉祂的存在,哪怕隻能在璀璨的聖光中勾勒祂的身形輪廓,也足以讓所有人為之而心折。”林欣這麼說著,整個人再度沉浸進了昨晚的夢境中,連帶著身體因為過於興奮而不自覺戰栗。

不正

常……太不正常了……

信徒真的會因為在夢境中望見神明,連帶著信仰也跟著多出一重異樣的瘋狂麼?

記得在此之前,林欣和方子濯這兩個信徒都是他披著聖依神馬甲親身上陣,給這兩個人賜下的神裝。

就是神降賜福當天,在得到神裝甚至於抓到凶手時,這兩個人都沒表露出類似的激動情緒,怎麼一個不知真假的夢直接就把這兩人迷昏了頭……

宋時清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他盯著眼前的林欣和方子濯定定地看了幾秒,片刻後突然福至心靈般打開衣櫃,給自己裝配了【雨後彩虹·後景】。

隨著冰涼的雨絲滴落在對麵兩人裸露的皮膚上,林欣的方子濯的神情從原本的狂熱變成了錯愕。

“主教,你這是……?”林欣出聲詢問。

……雖然同樣是詢問,但明顯這會兒的情緒看著比剛才要正常多了。

宋時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所謂的夢境中的神明十有八九就是詭異,你們剛才估計都受到了詭異的影響。”

是了,在這個存在神明、遍布詭異的世界裡,相比起其他不知名的神明頂替聖依□□號,出現在這兩人夢境中的東西果然還得是不知名的詭異。

林欣皺眉反駁:“您是說詭異假冒神明傳下神諭?”

“這不太可能吧?詭異哪裡來的膽子敢冒充聖依神,就不怕遭遇神罰麼?”

宋時清看著【雨後彩虹·後景】中,顯然情緒已經冷靜下來、看著和剛才的情況截然不同的林欣,心想這突然變化的態度或許都能被當做是最可靠的一大證明。

不過類似的話語說出口後難免會給人一種過分主觀的感覺,想要說服對方想來還是得找到其他的證據。

宋時清快速回憶了一下剛才從林欣口中得知的實際夢境內容——

夢境中,冒充者大概就單獨設置了一個隻有自己和聖依教信徒的簡單片場——近似虛無深淵的黑暗中唯一發著光的神明。

沒有其他更細節的場景獨獨隻有兩個當事人,以至於他能挑毛病的事物都屈指可數。

到底說什麼才能說服林欣、方子濯,乃至未來其他所有可能夢到相同的夢境認定那就是聖依神的信徒呢?

——或許就隻能否定這些人夢境中出現的那位神明本尊了吧。

宋時清迎著四道質詢的視線,不期然想起了取得【神明造物】時看到的故事場景。

真要說起來,係統的設計者就是一位女性神明。

如果所謂的聖依神真正降世,那麼真正的聖依神一定擁有著和故事中相似的麵容。

“父神”、“偉岸”……聖依神真正的形象怎麼可能會和這兩個詞彙扯上關係呢?

宋時清找到了辯解的思路,不動聲色地開始主導話題:“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我問你,你夢境中的那位神明,是不是看著和教堂裡的神像近似?”

外界對於聖

依教的了解恐怕也僅限於相關的新聞、教堂的神像以及教會的教義。

如果想要假扮神明,在換裝係統迄今為止隻有他這一個宿主的前提下,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翻閱過【神明造物】背後的故事,由於不知道神明本尊的原本形象,估計也隻能是嘗試拙劣地模仿教堂的神像。

而宋時清關於這部分的猜測也確實沒有出錯。

林欣應了一聲,用理所當然地口吻說道:“當然,我也是親眼看到祂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就是因為形象格外相似,於是才能這樣篤定那就是聖依神本尊。

宋時清深呼吸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語氣平靜地拋出後續的驚人消息。

“那就是了。我敢肯定,那絕不可能是聖依神本尊。”宋時清的思路越來越順暢,夾雜著部分真相的謊言聽著也格外真切,“其實,不同於神像對外展示的形象,聖依神實際是一位慣常以女性形象對外示人的神明。”

“你們以前難道就沒有想過麼?為什麼聖依教的神裝絕大多數都是女性的服飾?”

“確實,神裝的實際外形確實會因為當事人的內心偏好出現變化,贈與信徒的力量確實會幻化出信徒最迫切渴望的神裝,連帶著聖依神也將其稱作是一件由人類自己創造構建而成的衣服……可神裝在幻化出實際模樣前,它仍舊是來自於神明的神力啊。”

“神明的力量最後以何種形式表達,這難免也會受到神明自身的影響。不是麼?”他這麼說著,期間還不動聲色地觀察林欣和方子濯的反應,想要透過對方的神情、反應來了解他們對這個說辭的接受度。

而對麵,方子濯聽到這樣近乎荒誕的說辭,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反駁宋時清的論述。

他想說,最開始神明借用宋時清的身體降臨於世,如果是女性神明,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過之後複盤,很快又意識到當時唯一虔誠的信徒或許就隻有如今的宋主教。

如果隻是因為性彆問題就轉而忍耐著借用其他人的軀殼,這反而是他看待神明的角度過分偏駁,自己剛才的那個猜測實際並沒有多少道理。

而等到最開始的驚愕過去後,在認真思考後,他居然還真從這看似離奇的話語中咂摸出了一點合乎常理的意味。

方子濯想起了當初自己抽中【波斯舞娘·上裝】時的心情。

當時的自己甚至都不怎麼了解這個舞種,卻意外抽出了相關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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