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次,肆禮。”祁鬆年鬆了口,應允了祁肆禮的話,“以後你奶奶那邊還是你來應付,我可不想擔一個不孝的名頭。”
“嗯,謝謝爸。”
兩人一前一後過了兩段曲廊,才並排著進了正廳。
正廳內隻祁奶奶跟阿姨兩個人,那阿姨見祁鬆年跟祁肆禮進了廳內,自覺出了正廳,隻留祁奶奶一個。
祁奶奶眼裡隻看得見祁肆禮,殷切擺手,“下班了?來,快坐下,奶奶有事跟你說。”
被忽略的祁鬆年默默走去祁奶奶身側坐下,祁肆禮則走去了祁奶奶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他麵上沒什麼異樣情緒,好似真不知祁奶奶等他的用意,“奶奶,您找我有什麼事?”
祁奶奶先是彎著眼直笑,隨後才語帶笑意開口,“你小子有福了,奶奶給你找著一個頂頂漂亮性子頂頂好的女孩子。”
阿姨進來送茶水,在祁鬆年祁肆禮身前各放了一杯,祁鬆年趨身拿起茶杯抿茶潤口,祁肆禮沒去碰茶水,手上慢條斯理解著靠近領口處的一顆紐扣。
祁奶奶眼神放光,殷殷地問,“怎麼不給個反應?肆禮,真的是頂漂亮,奶奶保證你見了她絕對會喜歡的不得了。”
祁鬆年此時救場,他擱下茶杯,先問祁奶奶,“媽,哪家的孩子?”
祁奶奶被祁鬆年的問題吸引過去,她笑眯眯道:“這你放心,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普通女孩,溫家你知道吧?雖說家業比不得我們,但那孩子自身條件極好,算是千金小姐裡脾性修養長相都上乘的女孩了,跟肆禮也是配的。”
聽到溫家,祁鬆年眸底微動,問:“是溫重華的女兒?”
“對,就是溫重華的女兒,叫溫杳,特彆漂亮討喜的一個女孩。”祁奶奶說起溫杳,讚不絕口,“你不知道她學業特彆優秀,今年高考還是舒城的市狀元,而且她母親去世留下的一個繡坊也是她自己一個人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每年還能有不少的利潤,真的是又聰明又漂亮又能乾的一個孩子。”
祁鬆年不知道想到什麼,像是完全忘記了來時在曲廊上答應祁肆禮的話,他轉而看向祁肆禮,說道:“奶奶這麼說,不如見見那女孩。”
祁奶奶見祁鬆年也喜歡溫杳那孩子,心下更喜,立即雙目灼灼看向祁肆禮,問道:“怎麼樣?肆禮,那孩子確實不錯。”
父親這麼快臨陣倒戈到有點出乎意外,祁肆禮微垂著眸,手從西褲口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才抬眸對上祁奶奶殷切的視線,他作勢起身,避而不談,“公司臨時有點急事,奶奶,我先回去一趟。”
祁奶奶嘴角立即聳拉下來,麵上有點氣惱,“又來這一招!每次提這事,你就說公司有急事,肆禮,你今天不許走!”
祁肆禮起了身,微微彎腰拿搭在沙發靠背上的西裝外套,他眉眼不動,接祁奶奶的話,“奶奶,這次真的有事情要處理。”
祁奶奶信他才怪,“那麼大一個公司,除了你難道就沒彆人了?副總或者你助理總能處理的,非得要你去?”
祁肆禮還要再說,祁奶奶賭氣道:“行,你今天要是趕出這宅子的大門,我今天晚上不睡覺直接離家出走!”
祁奶奶嘴裡的離家出走倒也不是說說而已,以往威逼祁肆禮相親時也用到過,祁奶奶是真的離家出走,就在宅子附近十公裡內的街道上徒步行走,不遠但也絕對不會回家。
祁肆禮每次都會開車亦步亦趨跟在後麵請奶奶上車,祁奶奶也不上,腳底磨出血泡就坐在路邊椅子上像模像樣地抹眼淚控訴祁肆禮不孝順。
祁奶奶是長輩,有耐心且犟,妥協的總是祁肆禮。
祁肆禮動作停下,捏了下眉心,晃了晃手機,退了一步,對祁奶奶道:“我去院子裡打個電話讓助理去處理,您等一會再說那溫家小姐的事,成嗎?”
祁奶奶見事有轉機,傲嬌地哼了一聲,“五分鐘,你耽擱多一分鐘我立馬離家出走。”
祁肆禮便出了廳內站在院子裡給助理李覓撥了個電話,交代完事情,他折返回正廳,廳內隻祁奶奶一個人,祁鬆年不知所蹤。
“爸呢?”祁肆禮坐下,問了句。
“估計是那個小情人打電話呢,看到來電就急匆匆去後院接聽了,也不知道那小情人有什麼大能耐,你爸寶貝地跟什麼似得……”
祁奶奶閒話似得抱怨了句,隨後意識到祁肆禮的母親跟祁鬆年離婚似乎也是因為女人,她很快停了話頭,說起今晚的正事,“溫家那孩子你見見唄,真的漂亮不驕縱,你會喜歡的。”
祁肆禮前傾身去拿茶杯,遞到唇邊抿了一口,茶水已經半涼,他沒喊阿姨重新換,就這麼喝了兩口,潤了下口,才道:“您說她今年高考,年紀應該才十八九歲。”
祁奶奶糾正,“正好十八,水靈著呢。”
“奶奶,我二十六了。”祁肆禮掀眸看向祁奶奶,淡淡說道:“她剛從高中畢業,我已經進社會多年,溫奶奶會放心我跟她談戀愛嗎?”
祁奶奶擺手,“怎麼?你還能帶壞她不成?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哪裡就是那種騙身騙心的渣男,你溫奶奶有什麼不放心的。”
祁肆禮對兩人的年齡差距沒有妥協,他說:“奶奶,以往您讓我相親我還能去一去,但溫家的小姐年紀確實太小了,連見麵都沒必要。”
祁奶奶鬱悶了,她道:“這又是你想出來推脫的借口是吧?肆禮,差八歲又不是差十歲,跟她見見麵談談戀愛怎麼了?”
祁肆禮平淡的聲說:“您讓我去跟她相親,算戀愛還是帶小孩?”
“……”祁奶奶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她提聲道:“人家十八又不是八歲,哪裡需要你來帶!換一種說話,你倆情到深處上了床都合理合法合規!任誰來都不能說你跟未成年上床!”
這下輪到祁肆禮沉默。
祁奶奶也覺得這個說法有點過於open,她咳了咳,調整語氣道:“當然,奶奶不是讓你跟那孩子見麵就上床,奶奶隻是打個比方。”
祁肆禮未做言語。
祁奶奶見祁肆禮不說話,但不冷不熱的態度顯然昭示著對那十八歲的溫杳沒意思,她腦子飛快轉動,隨後靈光一閃,一個讓祁肆禮點頭的好主意在腦海中成型,她先是去拿茶杯潤潤口,好為一會的口吐蓮花做準備。
擱下茶杯,祁奶奶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起來,“其實奶奶今天讓你跟溫家那孩子相親是有緣由的。”
祁肆禮擱下茶杯,情緒頗淡,“您說。”
“你也知道溫家那孩子才十八歲,任哪家的大人都不會舍得自己孩子這麼小就讓她跟男人相親,誰不怕遇見不好的男人把自己家的好白菜給拱了騙了,但你溫奶奶也是迫不得已,你不關注溫家的事,所以不知道溫家那孩子遇到了什麼事。”
祁奶奶簡單說了溫杳被趙溫靈一個溫家繼女搶走未婚夫的事說了,“那兩個不知羞的直接成了好事,把溫杳這個正兒八經的未婚妻置之不顧,囂張到要辦訂婚宴,奈何溫杳性子軟,被這麼欺負也不說什麼。”
祁奶奶說到這,像模像樣的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那對母女謀劃搶了溫杳未婚夫不說,還得寸進尺到天天都要踩著溫杳作踐,時不時還要拿言語刺激溫杳,她才十八歲,再這麼下去,心理保不定會出問題,你溫奶奶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所以才找上了我。”
祁奶奶邊抹眼淚邊偷摸看一眼祁肆禮,就見她那個孫子仍舊無動於衷,跟無情無欲的和尚似得,她隻得放下手,眼淚巴巴地主動提起相親的事,“你溫奶奶也不求彆的,就想讓溫杳那孩子這一段時間有個強有力的依靠,也耽誤不了你多久,頂多一兩年,那溫家孩子再長大點,能脫離溫家生活,不用再受那對母女的氣,你跟那孩子的事就結束。”
祁肆禮手指摩挲著細膩的茶杯口,“您的意思——”
祁奶奶搶答道:“兩年,你跟溫家那孩子訂婚兩年,等到兩年後,婚約就作廢,你溫奶奶是我的手帕交,拜托我這麼一點事,你會幫奶奶應允的是吧?”
祁肆禮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祁奶奶平日裡覺得這個孫子從小到大不愛拈花惹草,冷冷清清的性子極為喜人,同輩的其他富家子弟要麼風月場場場不落,要麼為娶一個女人鬨得滿城風雨要跟家族決裂,反正總是鬨得長輩不得安靜。
但眼下祁奶奶倒是怨懟起這個孫子冷情冷欲的性情,要是擱在七情六欲俱全的孫子上,一聽有個漂亮又正好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哪裡需要她費這麼多口舌,早就餓狼撲食了。
她想了想又道:“這事對你也有好事,肆禮,你跟溫家孩子有婚約這兩年,奶奶不催你結婚,你也知足了,要不是你溫奶奶找上我,今年到年底我指定還會讓你不停地相親見旁的小姑娘的。”
“兩年。”祁肆禮眉梢一動,倒也乾脆,說,“兩年一到,婚約便作廢,奶奶您到時不要出爾反爾。”
“……”祁奶奶舉著三根手指發誓,“奶奶發誓,兩年一到,奶奶絕對讓你跟那溫家孩子終止婚約。”至於到時候要是他不願意終止婚約,那就另當彆論嘍。
“這事就這麼說了。”祁肆禮從沙發上起身,往後院走,“我去看看思義功課。”
祁奶奶一聽他應允,立即喜上眉梢,她見祁肆禮走遠,忙揚聲問:“哎,奶奶這裡有溫杳照片,你不看看嗎?還是說奶奶約個時間,你跟溫杳見一麵?”
祁肆禮修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正廳後門,他口吻極淡,仿若見不見麵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道:“照片不用了,見麵時間您看著安排就好。”
祁奶奶才不管他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反正眼下祁肆禮能應允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欣慰了,即便這裡麵有一個小小的謊言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