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稍稍一彎腰,就福了下身子。
薑豐年不免奇怪。
自己不過是隨便攙扶一下,這姑娘怎的說的像是救命之恩似的,這也太誇張了吧。
何況她怎麼開口喊伯爺?
這麼說,這女子是把他當成老三了?
可如果真的認識老三,就必定不會認錯啊。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就是這女子多半是盯上了老三,所以才會看見薑家馬車,就認錯了人!
李清萍正翹首以盼,盼著豐年能夠多看她幾眼,或是問一問她父親是誰。
可偏生薑豐年轉了轉眼睛後,就不接話,反而拔腿就要走人。
李清萍不由一愣。
莫非是伯爺無意於她?
她忙理了理發髻,又道,“不知您是誰家公子,待我回去後,也好讓家父親自登門拜謝。”
這話一出,薑豐年頓時搖頭笑了,徹底印證了方才猜想。
“你方才不是喊我伯爺嗎,那還不知我是哪家的?姑娘可是撞壞了腦袋,這記性未免也太差了。”他回頭笑道。
李清萍神色一滯,“什……什麼?”
她剛才說伯爺了嗎?
兩坨紅暈迅速爬到臉上,羞得李清萍腳趾抓地,恨不得抓出個大洞把自己埋了。
薑豐年轉轉眼睛,怕她想著碰瓷豐澤,於是清了清嗓子,這就自報身份。
“不過姑娘,還有一事你可說錯了。”
“在下並非伯爺,而是薑家的老大,你說的薑伯爺是我的三弟!”為了防著對方賴上,豐年還故意拔高聲音,好讓茶館的人都聽見。
李清萍這下徹底傻眼。
什麼?
怎麼會是老大,是那個已有糟糠之妻的老大!
這姑娘的臉色,由爆紅轉為蒼白。
在她驚詫的目光中,薑豐年風輕雲淡,這就去買了桃酥和櫻桃煎,急著辦完事回去看家人,誰搭理這個不知哪裡冒出的姑娘。
隻可憐那李清萍,在風裡傻站了半天,才突然捂住臉,哭著跑回馬車裡。
等到回去之後,薑豐年看到媳婦兒睡了,就把芝麻大桃酥,悄悄放她鼓起來的肚皮上,好讓她一醒來就看到驚喜。
然後他就回到正房,把茶館前發生的這件事情,當做笑話說給家裡人聽。
“你們是不知道,咱家老三,多半是被什麼人看上了,瞧那姑娘費勁的。”
“那姑娘好像一早就在軍營附近等候了,應該是想等咱老三出來,她再假裝一不小心撞上去,讓老三來一出英雄救美,全了她的心意。”薑豐年搖頭笑。
不過這手法太過拙劣,就算是豐澤當真來了,也是絕對不可能上當的。
他把櫻桃煎遞給妹妹,坐在太師椅上,對著馮氏直擺手。
櫻桃煎是新出鍋的,被放在荷葉做的紙筐裡,小糯寶倆小手緊緊捧著,吃得臉蛋兒鼓鼓。
“什麼姑娘啊大哥哥?”小家夥好奇問道。
“不知道是誰給那姑娘,想了這麼個餿主意,肯定不是親爹親娘,也就是豐年你厚道,要是換個愛顯擺的,把此事故意說給外人聽,這姑娘的聲譽可就毀了。”馮氏一針見血道。
這時,豐虎進來嘿嘿樂,“說啥姑娘呢?長得好不好看,是誰家的啊?不過話說回來。盯上咱家老三的姑娘,怕是都能從咱家門口,排到小柳莊的大杏樹上了吧?”
薑豐年回想了一下,記憶卻忽然卡殼了,好像他壓根沒有留意,那年輕女子長相。
“忘了,反正是個女子,平地都能摔一跤,就算長得好看,那也肯定是拿腦子換的。”豐年聳肩道。
馮氏和豐虎一聽,都噗嗤一聲。
小糯寶也哈哈出聲,結果氣管一下子張大,差點卡進一個櫻桃煎,她又趕緊咳嗽出來,小臉都紅了。
“大哥,你嘴也太毒了,要是那姑娘知道了,肯定不能放過你哈哈。”
吐出櫻桃煎後,小胖丫又笑得在榻上打滾,兩隻腳丫還差點蹬馮氏嘴裡。
隻是她這隨便一說,卻沒想到,還真就一語成讖了。
李清萍那邊,回去後被王姨娘一慫恿,還真打算咬住豐年不放了……
……
回到李家之後,李清萍躲在屋裡難受著。
王姨娘從婆子那裡得知全部,趕忙扭著大屁股來了紫蕪院,不想輕易放過這好機會。
“姨娘。”李清萍沮喪地垂著頭,“此事行不通了,我今日遇上的,壓根就不是薑家伯爺,而是他的兄長,那個薑家老大。”
王姨娘眼珠子一眯,不僅沒有灰心,反而更高興了。
“老大也好啊,我上午出去打聽過了,薑家那伯爺誰去說親都無用,可見眼光定是極高,你就算撞上了他,他也未必看得上你。”
“可老大就不一樣了,沒有官身,也無學識,肯定比伯爺好打動。”王姨娘樂道。
李清萍吃驚抬頭,“可……可他已經娶妻生子,又怎能娶我?”
王姨娘忙坐在榻邊,拉著她的手得意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薑家那老大媳婦,生得粗笨難看,更不如老二媳婦兒機靈能乾,就是個黃臉婆子。”
“薑家最窮困時娶的女人,是個扔山溝溝裡,都沒人搶的貨色,可他們家現在發跡了,豈能守著粗野婦人過一輩子,那薑家老大早晚是會休妻再娶的啊,男人都這樣!”王姨娘眼睛晶晶亮。
李清萍一聽,先是愣了下,心底還真冒出個小火苗。
雖說薑老大不比伯爺。
但今日舉止儒雅,五官又很端正,還真是個不錯人選。
李清萍想了想,臉上又生出緋雲。
她握住王姨娘的手,“要是他遲早要另娶,那不如讓我頂了這位子!”
“姨娘,快幫我想想辦法,如若這門親事能成,咱家出多少嫁妝都行啊!”她不知不覺,還真有點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