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時,還學了一口北地方言,一張嘴就是股大碴子味。
小胖丫正背著小手琢磨,被他口音逗得一激靈,差點被口水嗆到。
她咳了兩聲,又嚴肅地仰起小臉蛋,“林春來,伽貳,如今雲城罌粟膏泛濫,本公主要命你們前去禁膏!”
“爹爹曾經在京城頒過禁令,兜售罌粟膏者,一律腰斬處死,而吸食者則全部流放。”
“不過。”小胖丫有自己的考量,摸了摸下巴哼道,“雲城那邊沾染膏子的,大多不知其中利害,所以不知者無罪,從前的便既往不咎,隻從你們到達雲城頒布禁令起,再開始抓人。”
除此之外,對罌粟膏的銷毀,也是最要緊的。
“到了那邊後,可以再出一個獎罰措施。”
“但凡見有人吸食而舉報者,皆有賞銀可拿,而曾經販賣過膏子的商販,命令他們把藏貨上交,若是遲遲不交藏匿在家的,一旦發現,一律當街處斬!”小糯寶聲音嚴厲了幾分。
伽貳和林春來聽出了嚴重,立馬齊聲應下,
“是公主,臣領命。”
“俺也領命!”
好在,雲城那邊的田知縣,最是不敢違抗小胖丫的話。
所以林春來身為朝廷命官,再帶上一身霸氣的伽貳,去了那邊隻要拿出公主手令,衙門的人肯定隨便使喚。
這時,吳大夫救人心切,也過來道,“糯寶,讓我也跟著去吧。”
他一臉難受,“以前我就見過吸食膏一家破人亡的,真是太慘了,咱雲城的百姓絕不能那樣啊,要是有我幫他們施針止止癮,起碼能多救不少人。”
小糯寶知他醫者仁心,欣慰地直點小腦瓜。
“好,吳爺爺,那你便一同回去。”
“到時就征用衙門給你做臨時醫館,再把牢房改一改,用來收容癮頭大的,讓他們集中戒癮!”小糯寶一聲令下。
很快,林春來和伽貳回去收拾了衣物,這就回來帶上吳大夫,便朝著雲城出發了。
隻是眼下還有一事不明。
就是那罌粟膏,到底是怎麼傳到雲城的!
雖然顧長櫻心思歹毒,但雲城離得太遠,她還沒那麼大本事,把手伸那麼長。
可若是其他商販所為,為何好巧不巧,偏偏是這個節骨眼上呢?
小糯寶覺得沒那麼簡單,眯起了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
這時天色也不早了,顧寡婦回家把鍋蓋掀開,露出一鍋俏生生的大豆包,一個個又白又胖,好似聽話的小娃娃,端坐在籠屜上。
“都到飯點了,咱大人晚點吃行,但孩子可不能餓著。”她端著一盆豆包出來,給小糯寶和豐景他們,一人塞了一個,“糯寶,快,先墊墊肚子,有事吃飽了再想。”
麥香混著豆沙的甜,一下子打亂了胖丫的思緒,讓她肚子都跟著咕咕了兩聲。
北地的大豆包可是出名,皮軟餡又紮實,不僅能當乾糧,而且不用配菜都能吃噴香。
小糯寶還真有些餓了,她顧不得再想,抓起豆包就大咬了一口。
“嗯嗯,顧嬸子,這個蒸得真軟乎~”
馮氏也跟著吃了半個,臨走前,顧寡婦又裝了一袋子,讓她帶回了家裡。
等入了夜後,就在薑家人沉沉入睡時,一個黑衣人卻從城門的方向,趕去了韓府。
“小主子,京中這邊似乎察覺了,下午時,我看見公主身邊的伽貳,帶著兵部侍郎林春來,和一個身背藥箱的老頭,一路出城向北去了。”
屋內油燈光搖搖晃晃,照出一個清瘦的小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長。
蕭弈站起身,挑著眉毛出聲。
“哦?還以為穆亦寒不在京中,朝廷就算得知此事,也來不及反應呢,想不到他們還挺快的。”
不過他也不太意外,隻揮手道,“無妨,賣罌粟本就不是長久之計,通知雲城的人,儘快收手離開就是。”
要想對抗穆亦寒,免不了要用兵用人,所以儘快弄銀子,就是蕭弈近來謀劃的事。
韓府雖家大業大,但內裡早就虧空甚多。
所以多日前,蕭弈得知了罌粟的妙處,就打算兜售此物,得上一大筆快錢。
至於挑選的時機,便正是穆亦寒離京之後了。
他本算計著,即便朝廷知曉,憑那些喜歡推諉的官員們,也很難儘快禁膏,能能容他多賺上一陣。
隻不過,小糯寶的及時出手,卻讓他的算盤未能全得逞。
不過這一次少說能有十萬兩,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時,他斜了地上之人一眼,俊美的眼眸裡,多了一抹滿意。
“你很聰明,竟能為我想到這營生賺銀子,以後為我好好做事,待我功成,必不會虧待了你。”他語氣帶著命令意味。
而就在這時,地上跪著的男人也抬頭,露出充滿血絲的眼睛。
“我不要什麼好處,隻希望小主子彆忘了,當初您承諾過我的事。”
蕭弈眸底露出玩味,“我知道,不就是想為你的聖女報仇嗎?放心,等我大權在握,定把穆亦寒父女,全都留給你處置。”
跪著的男人攥緊拳頭,聲音帶恨,“聖女她……她死得太慘,連屍身都掛在城牆腐爛了!所以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一定不會!”
他咬牙說完,這才摘下黑色兜帽,露出淌滿淚水的臉龐。
此人便是賭坊掌櫃,也就是顧依依在京城的內應手下,阿犬。
蕭弈懶得看他傷心,抬手喝道,“行了阿犬,還不是你該著急的時候,要想複仇,就得先為我儘心儘力,你可以出去了,記得彆讓旁人看見你!”
賭坊掌櫃點了點頭,又重新戴上兜帽,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韓府院內。
而這會子,正在睡夢中的小胖丫,右眼皮也不由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