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生意,做到百貨大鋪這個份上,已經算頂天了。
可豐苗還攢著一肚鬼點子,不知用在何處呢。
眼下,突然得了這機遇,要是真能把生意做到南洋去,那他便就能大展拳腳了啊。
甚至有朝一日,成為京中第一商也不是沒可能!
豐苗仿佛看到了金山般,心思活泛開了,雙眼都亮到驚人。
知子莫若母,馮氏隻瞧了他一眼,便知這孩子定是想去了。
想到塞外之行多辛苦,馮氏心裡就不舍極了。
不過這一回,她卻是一言未發,全憑孩子自己做主。
有些孩子就像那雄鷹,並非要扯線的風箏。
雄鷹就該高高飛翔,她這個當娘的,絕不能打著心疼的名義,給孩子拖後腿啊。
不過豐苗雖然欣喜,但頭腦仍能冷靜思考。
他沒有先應下,而是想再問幾句,“師父,您說的那幾個外邦商人,底細可有查過?是可靠之人嗎?有沒有過做生意失約的過往?”
畢竟,生意越大,就越是缺不得謹慎。
看他還能穩成,蕭老太太也滿意笑了,“放心吧孩子,我哪能不留個心眼,和他們談完的頭一天,就馬上去打聽了他們的來曆。”
“他們幾個裡,有的是南洋小邦國的王族、有的是國王身邊的皇商。”
“此番他們本是要去閩地,結果在海上行進時,被暴風雨鬨得失了方向,結果誤打誤撞就到了渤城。”
“他們已經來了一個多月,和渤城當地好幾家布坊、藥鋪,都有過生意往來。”
“我去打聽了那幾家掌櫃,都說這些外邦行商重承諾,給銀子也爽快,我也是這才想和他們合作的。”蕭老太太說得很細,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薑豐苗一聽,這再沒什麼顧慮,忍不住用力點了腦袋。
“好,師傅,那咱就大乾一場吧,應下那幾個行商的生意,咱們師徒聯手,倆人加一起能有三心眼子,保證賺它個天下無敵!”豐苗一激動,手心都出汗了。
蕭老太太就等他這句話呢。
師徒倆咧著大嘴,忍不住嘎嘎樂了。
“還三個心眼兒呢,我看你倆八百個心眼兒都不止,這腦袋瓜裡,淨想著咋賺錢了。”馮氏跟著笑了聲,忍不住道。
八百個心眼的倆主人一聽,全當是誇獎了,笑得更是開懷。
這時,蕭老太太便往袖口一掏,拿出一張長長的紙條。
上麵寫的不是旁的,正是那幾個南洋行商,想要采購的貨物了。
因著那邊太熱,像什麼塞外產的皮草、棉物之類的,人家倒是不需。
不過像首飾、小擺件,還有一些特色胭脂,就很受南洋人喜歡了。
尤其是有錢人家,最愛這些奢侈點綴,隻要是能弄到手,讓他們花上多少銀錢都是肯的。
豐苗拿過來上下掃了一眼,便讀出聲,“綠鬆石手串、碎碧璽的發簪、駝骨雕的山石筆架子、駝毛縫彩線的地毯、石榴製的口脂、大馬士革玫瑰味的香露……”
諸如此類,他嘰哩哇啦讀了一大堆。
蕭老太太邊聽邊點頭道,“那幾個南洋行商,主要供貨給有錢的門戶,所需之物皆要好的,而且,他們還想讓咱,事先弄些樣品給他們看。”
這些東西在關市上,倒是很是好找。
不過豐苗眯眼又看了兩遍,卻糾結起來。
從塞再采買容易,隻不過,到了之後幾日之內,未必能把這些買得齊全。
再加上,路途遙遠,其中有些貨物又頗占地方,光是雇人帶貨回來,那就是一大筆開支了。
雖然對方給的價錢挺高,倒要是加上這些開銷,他們能夠賺到手的,隻怕就不太多。
“弄到這些不難,就是咱們一來一回,要花數月的工夫,加上人力車馬的費用,師傅,隻怕不夠劃算。”豐苗想了想,這便實話實說道。
蕭老太太也有過顧慮,她點點頭。
“嗯,這個師傅也想過。”
“不過這些外邦商人,未必隻和咱合作一次,師父圖的是能和他們長遠來往,到時候,他們在南紀所需的一切生意,若都能交給咱們,那不就是釣到大魚了嗎。”
這話一出,豐苗頓時懂了,師父是想放長線,目光不僅僅在這一趟生意上。
他正要點頭應下,已經要去為走商做準備了。
而這時,一直趴在馮氏懷裡,撅腚鼓搗海螺的小糯寶,終於看了過來。
她把大海螺舉在頭上,朝著五哥的手上瞅了一眼。
在看清南洋商人所要貨物後,小胖丫發現,這些多是首飾和工藝品。
她轉了轉小腦筋,突然萌生了個念頭。
這些東西,雖是塞外特產。
但隻要能弄到原料,其實無需去關市采買,他們自己就能找人做啊!
尤其是什麼駝骨擺件、石榴口脂和水粉、還有那些以綠鬆石底的首飾。
論起原料,他們甚至能夠找到,比塞外更便宜的。
而且論起手藝,南紀工匠的水平,也絕對不輸給那邊!
畢竟,從塞外才買回來的很多東西,其實隻是圖個稀罕,是論其品質跟做工並不算得了上乘。
小胖丫眼睛亮了,她跺著小腳丫,就跳過來道,“蕭奶奶,五哥,誰說想要這些貨物,就一定得去塞外了?”
“咱們隻要能弄到原料,自己就能在京城做啊!”她脆生生地嚷道。
蕭老太太眸光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