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此時灰頭土臉,額角上帶著淤青,衣衫也被扯散開了。
他跌跌撞撞剛想站穩,卻又被胡刀疤皺著眉,一腳踹跪了下去!
“小子,老實點。”
“小公主,您要找的人,全都在這兒了。”胡刀疤又踩住阿犬,回身道。
蕭弈屈辱地瞪著雙眸,忍著膝蓋的劇痛,可等看到小糯寶後,他的憤憤之色瞬間變為震驚,又帶著幾分驚心。
“小矮墩墩……原來是你要抓我?”
小糯寶也意外極了。
想不到,胡刀疤竟這般利落,自己就把人給抓了。
她拍拍小胸口壓驚,抓住胡刀疤的大手謝道,“胡老大,不對,是胡老大叔叔!你真是太能乾了!”
胡刀疤臉上微紅,“公主客氣,您收留我們兄弟,又讓神醫能把我六弟治好,對我們有大恩,這都是我該做的。”
那天,阿犬蘇醒後,不想讓蕭弈看到他這麼無用,便找了個地方養傷,直到昨日才去見了蕭弈。
然而阿犬哪裡想得到。
胡刀疤一直未曾回莊上,就不聲不響盯著他。
待他照常翻牆,要去和蕭弈複命時,胡刀疤就尾隨進去,偷聽了大半天的話後,今早便把他倆一窩端了。
“公主,老夫人,昨夜我親眼看到這小子指使方勝,教他上公堂的誣告之詞,所以在背後唆使方勝的人,也就是他了。”胡刀疤又繼續說道。
蕭弈怎麼都想不到,他心思這般縝密,可到頭來,卻會折在阿犬這走狗身上。
他眸底迸出紅血絲,聲音沙啞,“你這廢物,難怪隻能當條喪家之犬,當真是廢物至極。”
隻不過,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眼看薑家都憤怒看他,蕭弈也知無法偽裝下去,索性坐在地上冷笑。
“沒錯,是我做的,既然棋差半招落到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他合上了眼睛。
小糯寶走到他的身前,神色難免有些複雜,歎氣道,“蕭弈,我從前一直都把你當朋友的。”
月色之下,童音純稚,聽得蕭弈心頭也抽痛一下。
他垂下頭,避開了小胖丫的目光,深呼一口氣後,才換上鄙夷的眼神。
“朋友?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從不需要朋友,我要的,隻有對我有用之人!”蕭弈冷聲喝道。
小糯寶微微失落,一雙小眉毛也像是打了結,皺成了兩條毛毛蟲。
豐年他們怕妹妹受委屈,急忙上前抱走她,又吩咐小廝道,“快,把這二人綁嚴實了,先關進柴房裡,一切等白天再說。”
小糯寶歎了一小口氣,趴在大哥的肩頭,汲取著屬於家人的溫暖。
隨著蕭弈的掙紮聲漸漸走遠,她心頭的難受,也被勞累了一天的困意取代,不由閉上了大眼睛。
這一夜,薑家人都早早進了夢鄉。
待睡了一覺之後,身上的疲憊可算是甩去了。
小胖丫穿著無袖褂子,癱在大大的拔步床上,睡到快日上三竿,才終於舍得爬出被窩。
等她醒來時,旁邊的小凳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飯,而其他屋子都安靜得很。
小糯寶伸了個懶腰,抓起一件小褙心套在身上,就光著腳丫噠噠跑出去。
鄭嬤嬤見了,急忙給她抱起來,就要跑到水缸旁邊,“我的小主子啊,說多少次了,夏天再熱也不能光腳出來,沒走兩步腳底板就能黑成炭了。”
小糯寶甩了甩小腳丫,激起一片水花,“對了鄭嬤嬤,我娘和二嫂她們呢?”
說起這個,鄭嬤嬤就忍不住笑了,“都去百貨大鋪,給你五哥幫忙去了。”
這不,昨個兒小糯寶在公堂大獲全勝後,百貨大鋪的生意不僅恢複,而且還比平時更加爆滿。
“許是一些人啊,覺得從前冤枉了咱家,心裡過意不去,這就都來各種買了,門檻還踩破了一塊,”
“你五哥知道後,就嚷嚷著說不能錯過這次熱度,打算這三天弄個買一送一的活動,說是送福利給大家,實際上就是把擠壓賣不掉的庫存,借機會趕快清出去,人手不夠家裡人都去幫忙了。”鄭嬤嬤抓起一塊布巾,給小主子挨個擦了小腳。
小糯寶一聽,忍不住攤攤小胖手,無奈又好笑。
五哥真是天生的生意腦袋。
但凡能賺錢的地方,他都要見縫插針,連財神爺看了都想給他讓賢了。
不過百貨大鋪的熱鬨,小胖丫就不去湊了。
回到屋子裡,鄭嬤嬤端來一盤炸春卷、一碗綠瑩瑩的碧梗米粥、一碟鹵過的醬肘子肉、半塊暹羅國新上貢的“流連”果,就給讓小主子拿筷子用飯了。
不過小糯寶難得在飯桌上不“戀戰”,吃了個八分飽後,就抹抹小嘴兒下桌。
“鄭嬤嬤,把柴房的銅鑰匙拿來吧,我還有幾件事情,要問一問關在裡麵的人。”小糯寶起身道。
晨起時分,阿犬就被黑甲軍帶走,拉去刑場處置了。
這個在南紀潛伏了多年的奸細,知道自己死罪難免,但臨走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竟是詢問能不能和聖女合葬。
那顧依依的屍首,早就在示眾多日後,丟去了野狗眾多之地。
黑甲軍們倒是也成全了他。
行刑後,就讓阿犬也成了野狗的盤中餐,這怎麼不算是另一種“合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