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明白,楊二媳婦並非惡意,畢竟楊二媳婦不過也是被規訓成這般,腦子都迂了,一個可憐人罷了。
一上午,村裡的嬸婆們都在議論不休。
有的感慨引兒遇人不淑。
有的責怪李嬸子掉進錢眼裡,坑了閨女一輩子。
還有的,在罵引兒的男人是個畜生。
好在,他們大柳村有村長盯著,村長最看不慣對女人動手的,更是不許誰家把媳婦打傷。
前年村裡有個漢子,把還懷胎的媳婦打吐血了,村長一怒之下,就帶了十多個人給那漢子一頓痛打,牙都打掉了兩顆。
從此,村裡再沒有,敢對媳婦下死手的。
中午,大夥的閒話傳進了李家,聽得李嬸子滿腹怨氣。
自己生的閨女,她想嫁去誰家那是她的事,用得著村裡八婆囉嗦?
看著閨女小小一隻縮在炕梢,還抱著膝蓋哭得哆嗦,李嬸子雖也心疼,但一想到來年兒子的束脩還得朝女婿要,就隻能硬著頭皮勸。
“好閨女啊,去外頭抱點柴,娘中午給你煮個苞米麵疙瘩湯,等吃飽了……你就回橋頭村吧,彆再惹女婿生氣了。”李嬸子歎氣。
李引兒已是鼻青臉腫,她小聲啜泣:“……娘,我不敢回,不然他真會打死我的。”
李嬸子撇過臉,有點埋怨:“閨女啊,咱做人不能太自私,文才可是宰相根苗,難道你想看他念不起書,考不上狀元郎是不?”
李引兒一聽,無力地垂下雙手,隻能拖遝著腳步,先去門口抱柴了。
這會兒,孫春雪正拿著一簸箕花生,要帶去福善堂剝殼,晌午給吳大夫他們下酒用。
聽到李家後門打開,孫春雪扭頭一瞧,就驚得嘴巴張得老大。
隻見李引兒正一瘸一拐,哭著往筐裡撿柴。
她頭發都禿了大半,花白的頭皮露了出來,脖子上、耳朵上、手背上,全都是被燙過的皮肉增生疤痕。
孫春雪驚厥地喚了一聲:“是引兒嗎?”
記得自己剛嫁到薑家時,李引兒還是個一頭青絲,容貌乖巧的小姑娘。
這咋嫁人才不過兩年,就成了佝僂禿頭,滿眼憔悴的婦人了。
李引兒聞聲抬頭,眼底還啜著淚珠:“啊、是薑家大嫂啊。”
孫春雪盯著她脖子,忍不住心疼:“你這脖子還有手上都是咋弄的,咋全是燙壞的肉疙瘩?”
李引兒窘迫地伸手去捂:“是我婆婆和男人,用爐鉤燙的,死不了,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