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頭發的妝造師接了一句:“小姑娘眼皮子淺,沒見過大世麵,彆跟她計較。”
“也不能怪林小姐多想,”另一個妝造師說,“現在的小姑娘各個了不得,看著單純,實際特彆會使絆子,稍不注意就被算計了。”
“算了算了,不提她。”林卿閱說,“你們再給我補補妝,眼睛這裡。今天我請了一個特彆重要的朋友來觀禮……”
後麵聲音變低,聽不清了。
門外,秦咿的手機震了下,同事發來消息問秦咿能不能幫忙買幾卷膠帶,他這邊雜事太多,實在走不開。
秦咿眨了下眼睛,回複:【好。】
-
外頭太陽大,曬得路麵發燙,秦咿頂著高溫跑了趟便利店。她將買來的東西送到男同事那兒,同事很感激,給了她一瓶沒開封的純淨水。秦咿正覺得喉嚨發乾,擰開喝了口。
小姑娘模樣秀氣,隨便做點什麼都能招惹視線,男同事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怎麼也收不回來,搭話道:“上午見你的時候,你穿的好像不是這身衣服,怎麼換了?”
秦咿神色平靜,回了句:“不小心弄臟了。”
一麵說話,她一麵將瓶蓋扣上,旋轉擰緊。
蓋子是白的,秦咿的手指同樣白皙,連關節都纖巧,指甲上塗著帶細閃的冰透色,晶瑩似珠寶。
男同事多看了幾眼,他覺得他的眼睛聞到了香氣。
相貌出色的女孩子往往自帶距離感,跟她打個招呼都要思前想後,更彆說鼓起勇氣去追,但秦咿的好看帶了些天真感。她皮膚白,眼睛剔透,看上去是性格隨和、很好打交道的那一類。
男同事猜秦咿應該不擅長拒絕,於是膽子大了點,說:“對了,下周有個電影首映禮,大投資,全明星陣容,朋友送了我兩張入場券,要不要……”
不等他說完,秦咿直接打斷:“兩卷透明膠一共十三塊五,你微信轉我吧。走報銷的話,我可以給你付款明細的截圖。”
男同事微微一愣,點頭說好,又有點不死心,“那首映禮……”
秦咿乾脆把話挑明:“多謝你的美意,我最近比較忙,抽不出時間。”
男同事碰了個釘子,尷尬哂笑:“是我唐突了。”
原來,她並不是怯懦柔軟那一掛的,甚至算不上溫順。
-
距獨奏會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秦咿本不想再去見林卿閱,偏偏妝造師找不到東西又來問,她隻得回去。
再次邁進休息室,秦咿覺察到屋子裡多了個人,不等她分神細看,就聽林卿閱笑吟吟地開口:“你不要小看我,將來我一定能在世界上最有名的音樂廳辦個人獨奏會,到時候你來做我的演出嘉賓好不好?”
語氣很軟,話也微妙,與之前眼高於頂的樣子截然不同
秦咿愣了愣,她看見兩個妝造師對視一眼,神色曖昧地偷笑起來,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男人的聲音,有些突兀地撞進秦咿耳朵裡——
“我沒興趣給人做嘉賓,你水平也不夠,跟不上我。”
挺狂的一句話,偏偏說話的人生了副好嗓子,音質清寒,似荻花臥霜。兩相對衝之下,顯出一種特彆帶勁兒的高傲感。
房間裡一下子就靜了。
氣氛尷尬。
林卿閱麵子掛不住,語氣也變了:“姓梁的,你什麼意思?大家是同一個老師帶出來的學生,你考得上竺音,我也考得上,誰也沒比誰差多少,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姓梁。
在竺州音樂學院讀書,練過琴。
秦咿心口突地一跳。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
牆邊擺了組淺灰色的單人沙發,年輕男人帶著耳機坐在那兒,微微低頭,看不清五官,但腿很長,身形是少見的優越。林卿閱惱得眼圈都紅了,他卻渾不在意,懶洋洋地刷著手機,一身漠然又勾人的壞勁兒。
秦咿六歲開始接觸繪畫,基本功紮實,她喜歡速寫,抓形和線條尤其厲害。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一副適合入畫的骨相,側臉、脖頸、喉結,緩慢敲擊座椅扶手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