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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同麗娘出了醫館,外麵日頭正高,街道上人來人往,街邊小販叫賣不斷。因是邊關之城,大街上也有不少著異族服飾者,亦有碧眸的異族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鬨。
她閉眼時還身處茫茫戈壁,與沙匪相鬥,怕野獸追擊,如今隨麗娘甫一出醫館,就遭遇刺眼天光,身處熱鬨的街邊,不禁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那滿身鋒利的少年匪徒隻是她的一場夢。
麗娘邀她去商行,崇嫣才知道,由霍家軍牽線,無庸城的商行對麗娘商隊伸出了援助之手,如今元氣大傷的商隊都在商行整頓休憩,得霍家軍許諾幫忙追回散落在路上以及戈壁裡的貨。
崇嫣問起水兒,麗娘答水兒遇旅人搭救,無性命之憂,隻是受了些傷,不過堪堪早他們半日到無庸城,她一入城就掙紮著將遇匪之事報了官。
崇嫣了然,看來霍家軍能入戈壁來尋他們,是托了水兒報官的福。
麗娘稱商隊的人都想感謝她,若無她的急智,她們定會淪為沙匪掌中玩物,再無見親人之時。
崇嫣婉言謝絕了麗娘好意,她隻是一名普通的鏢師而已,自認當不起那麼多人的感激,且,她沒忘自己此行之責——
將鏢物交予冠軍侯府。
此次走鏢已因遇沙匪攔路耽擱了不少時日,現下她已脫困,自然是不能再耽擱下去。
於是崇嫣話彆麗娘,直奔冠軍侯府,門房小廝得知其來意,讓她稍候,容他進府通傳。
崇嫣立於台磯上,仰頭端詳侯府高懸的匾牌,匾牌上書‘霍府’二字,字體遒勁,崇嫣一眼認出是出自她鏢局大當家之手。
大當家擅判官筆,慣愛以殺人利器四處題字,沒想到在遙遠的西北也可見其墨寶。
頃刻,一妙齡侍女出來相迎,自道是侯夫人身邊的秋韻,崇嫣與其互通姓名,禮貌道了聲秋韻姑娘,便隨之入內。
她二人穿過回廊,迎麵見一青年男子匆匆而來,秋韻熟稔地喚了聲霍七,問:“世子爺還好罷?”
又說自己做了些紅豆羹,待會兒端去給世子爺飲。
說罷,兩頰飛紅,目含羞意。
那霍七看也不看,隻胡亂地點頭,道自己得世子爺手令出門拿人,忙著呢,紅豆飲也給他留一份,待他回來飲。
秋韻撇撇嘴,沒應。
崇嫣心中嘖嘖兩聲,秋韻姑娘這是媚眼拋給瞎子看,那霍七可不是瞎麼,紅豆紅豆,是相思子啊。
她隨秋韻剛踏入垂花門,就聽一聲爆烈響聲。
隻見一身穿麗裙的貌美婦人揮舞著九節鞭,瞪著一雙鳳目怒喝:“霍仲棲!你敢鞭笞我兒!”
崇嫣瞧見那鳳目,心中劃過一絲異樣。
隻見九節鞭動若遊龍,揮在地上啪啪響,中年男子一邊告饒一邊飛身躲避,道要打房裡打,要打榻上打,美婦氣得不行,縱身去追,裙裾翩翩,登雲履踩得好似在跳舞。
崇嫣心中佩服,讓她穿那麼高的鞋履打鬥,她一定會摔。
那霍仲棲霍侯爺躲開一鞭,勸道:“咱們夜叉奴身子骨硬,特彆經打,好著呢。”
見美婦胸脯起伏,氣喘籲籲,又忍不住道:“兒子任性妄為,就是被你慣的。”
崇嫣瞧著美婦冷臉哼一聲,邊道“我要看堂堂冠軍侯經不經打”邊從袖裡又摸出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