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姻緣燈(1 / 2)

惑嫣 山月隨舟 5202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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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玨久未聽到薑少嫻出聲,心生疑惑,微微抬眼看去,隻見地上血跡斑斑,薑少嫻垂在身側的手中握著一物,血正順著指縫汩汩滴落,染紅了土地。

“督主!”付玨大驚失色,上前攤開薑少嫻的手,隻見他手心裡躺著一塊樹皮,樹皮帶刺的邊緣已經完全嵌入了肉裡。

付玨朝燈下那少女的身影望了一眼,心中不解,薑少嫻到底看到了什麼,把自己手傷成這樣竟渾然不覺。

他撕了衣角,欲替薑少嫻包紮。

“無妨。”薑少嫻抽了手。

那燈下的身影動了,即將融入熙熙攘攘的觀燈百姓。

付玨握了劍,凜然上前:“我這就去把那姑娘請過來。”

“不急,彆擾了她觀燈的雅興。”一隻手攔了他。

薑少嫻輕道:“若她真是嫣兒,我與她已分離十四載,相聚也不差這一會兒。”

十五年前的薑家是清貴人家,薑家所出女子無不溫順恭謙,儀態雍容,美名享譽上京。

薑家男子好風雅詩文,薑少嫻也一樣,他十二歲中舉,以大儒父親為傲,就等來年金榜題名,步入仕途。

那是一個上元節,他至今都可以回憶出簷下花燈上的紋路,他妹妹嫣兒蹣跚學步,抓著他袍角指街外的燈景,說——

阿兄,去。

可他約了友人於湖上吟詩小聚,遂哄著嫣兒回到她母親身邊,臨行前母親拉了他,似有話講,最終放了手,讓他離去。

第二日,薑家以通敵叛國罪下獄,百年清流被連根拔起。

府內不滿十四的男丁流放,女子則充入教坊司。

而他薑少嫻,皇帝惜才,準他淨身入宮,隨侍左右。

這些年來他常憶起那些在薑家的舊事,他用重刑,排除異己,豐滿羽翼,一步步走到西廠督主的位置,那些死在西廠酷刑下的人大罵他有辱薑家門楣,以為這樣就可以刺痛他,可他們不知道,時過境遷,薑府的重重屋宇,那些薑氏族人逐漸在他記憶裡褪色,驚不起一絲波瀾。

直到他遇到崇嫣。

當他察覺崇嫣很可能是他妹妹時,那記憶裡的花燈忽然重新染上了顏色。

“我還未與嫣兒觀過燈。”薑少嫻望著那些花燈呢喃。

付玨愕然,他冒險殺了三個霍家軍將士才引開霍凜,三條人命在今日湮滅,就隻為全薑少嫻的觀燈之願嗎?

他想問,可話堵在了嗓子裡。

他既已為西廠殺人了,還何必在乎是為何收割那些命。

且薑少嫻做事也無須他首肯,他已經走入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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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隨著人潮走,花燈下,雜耍有之,賞燈有之,猜燈謎有之。

猜燈謎崇嫣是不成的,當年大當家收她入鏢局後問她是學文還是習武,學文就留在上京幫忙打理鏢局生意,習武則可走南闖北去走鏢,她果斷選擇習武。

文對出身好的女子是錦上添花,可對她這般自幼顛沛流離的人則是百無一用。

倏然,看燈的百姓漸漸騷動起來。

崇嫣跟著好奇地望過去,隻見一隊人赤著腳,身穿法衣法裙,麵覆青麵獠牙的麵具,一邊舞動一邊沿街穿行。

百姓們自動讓開一條道,看著沿街舞動的伶人拍手喝彩。

崇嫣也拍手,問身邊人:“這是什麼?”

那人高呼幾聲,抽空回答:“儺舞,燈節結束後就是互市,歸附我們無庸城的土酋伶人也喜歡趁此進城,大賺一筆呢!”

他大力喝彩:“好!”

一張未塗彩漆,白森森的儺麵猛然湊到崇嫣麵前,崇嫣猝不及防被這鬼麵嚇了一跳。

那伶人伸手,將一銅盆捧到崇嫣麵前,銅盆內已有好些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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