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神情震動,想說些什麼,一張嘴,黑色的血自他唇縫湧出,方才勉強平穩的內息徹底亂了,他強撐著半跪於地,摁壓胸口傷勢,劇烈喘息。
“你看看你,此為中毒之相,你每日與她相吻就是一日日地在服毒。”
“你天生敏銳,不好接近,唯有令廠公妹妹下毒一途,色,可令智昏啊。”
霍凜強撐:“我……不信……”
付玨卻不管他信不信,更進一步:“你我都知,她在找她阿兄,而你,豈能與她阿兄相提並論?”
他出劍,劍尖挑起霍凜額上抹額,抹額飛至半空,他一把將抹額握住,笑一聲:“霍氏嫡子的抹額,正好給督主湊一對。”
霍凜額際劃出一道血痕,鮮血如瀑淌下來,染紅了一隻眼,更顯神色獰然:“什麼意思,我阿兄霍弈……”
付玨沉默半晌,沉聲道:“這一點,崇嫣沒騙你們,騙你們的人是我。”
霍凜心頭震動,崇嫣所說才是對的的話,那崇舟就是霍弈,霍弈早已經死了,付玨明知霍弈早已死,甚至明知殺霍弈的是誰,仍借霍弈的名頭哄騙了他的母親離開無庸城。
霍凜踉踉蹌蹌起身:“你把我母親……”
“囉囉嗦嗦說了半天,付玨,你舍不得殺霍凜,我來殺!”一西廠錦衣衛按捺不住,拔出雁翎刀縱向霍凜。
霍凜眼底寒光一閃,持槍攪開利刃,一招拔草尋蛇將槍尖雷霆般襲至錦衣衛臍中,錦衣衛衝勢收不住,隻覺腹部劇痛,竟被槍尖悍然挑破。
他險些被對方一槍劈開!
他蹬蹬後退兩步,大駭:“付玨,付玨救我!”
付玨神情一暗,心道真是蠢貨,霍凜槍法卓然,長槍更是一寸長一寸險,縱使霍凜強弩之末,他都不敢貿然近身,隻以言語誘他毒發更甚,可竟有人上趕著去送死。
他縱身而上,乾脆抓了那錦衣衛為盾,將霍凜逼至山崖邊。
清輝之下,樹影幢幢,少年染血的眼似鬼瞳,直勾勾注視著他。
那一刻,付玨好似看到師妹凜然出鞭的淩厲神色,霍凜還是像母親多一些。
他恍惚一瞬,到底沒有再出劍,而是一腳將霍凜踹出山崖——
少年神色吃痛,衣袂翻飛,直直墜落下去,付玨立於崖邊:“凜兒,這是五師父教你的最後一課,背叛。”
他會背叛,崇嫣亦會背叛,隻有不懼背叛之人,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隨時懷疑身邊的人吧,舍棄兒女之情吧,不然會像他一樣被薑少嫻抓住軟肋,亦會像此刻這般,死無葬身之地。
“世子爺!”一聲暴喝夾雜著兵刃交接之聲。
付玨聽步履急蹬聲自他身後而來,準備撩劍回擋,可那霍七竟不是衝著他,而是毫不猶豫衝出山崖,緊隨霍凜跳下去。
付玨的格擋招式撲了個空,他動作滯澀一瞬,還劍入鞘。
身中兩毒,又負傷甚重,落崖後除了粉身碎骨不作他想,那霍七武功平平,追下去也是無用,平添一具屍首罷了。
付玨握緊靛青抹額:“走吧,將此交予督主,稟告他,霍凜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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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遊走,清月懸空,臨近西北地界的一家上好客棧。
西廠錦衣衛的車馬圍了這裡,客棧原本的住客神色慌張地奔逃而出,有的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好。
錦衣衛持雁翎刀大搖大擺踏入,喊夥計喂馬備菜,客棧夥計點頭哈腰地侍奉,待被允許可以離去時已經背後汗濕。
夥計鬆一口氣,忍不住望向馬車旁,那群豪橫的西廠錦衣衛竟立於那馬車一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