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玨已啟程去接侯夫人。”那錦衣衛繼續稟告。
“我應了付玨留他師妹一命,”薑少嫻轉了話鋒,深深看那錦衣衛一眼:“隻是答應不插手,若兄妹二人情緒激動動起手來,侯夫人因付玨而失了性命,便不算違背諾言。”
錦衣衛應喏,領命欲走,又被薑少嫻叫住。
“霍侯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那錦衣衛想了片刻:“好像是,早些年嫁去幽州,禍不及出嫁女,所以……”
他抬頭,正觸及薑少嫻涼涼的目光,心中一緊,立馬伏地:“屬下立馬去辦!”
薑少嫻垂著眼,沒讓錦衣衛起身,吐出的話語帶著陰惻惻的寒意:“你要知道,斬草不除根,勢必後患無窮。”
就比如他自己,得勢後第一件事就是利用西廠之能,挨個報複當年對薑家覆滅落井下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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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已至,西北境內,寸寸成冰。
這股凍得人牙關打顫的寒意一路吹到雲州,被高聳的山脈所截。
樹木掩映的半山腰矗立著一座寺廟,名為雲山寺,蓋因上山路崎嶇,雲州又非富裕的大州,雲山寺香火不豐,入冬之後鮮有香客。
寺內沙彌閒著無事,議論起近來下山采買時聽得的消息。
向來定海神針般鎮守大虞的西北霍氏遭遇了滅門之災,好在血脈並未全然斷掉,霍府有一遠房表親姓林名鳴之站出來逐步接手霍家軍,確保無庸城穩定。
“那林鳴之好似不良於行,他的腿是被已死的霍府世子所斷,隻因那世子慣來囂張跋扈,看不慣霍侯更偏愛他表兄。”
“我怎麼聽說那霍世子貪淫好色,是為搶林公子的女人,這才下狠手斷其腿?”
“嗐,不管如何,那霍世子就不是個好的,霍家軍由林公子接手正正合適。”
沙彌們聊著聊著,忽而都靜默不語,他們都知像雲州、冶州、通州等毗鄰西北的州之所以一派祥和,就是因為霍侯、霍家一直鎮守西北,羌人要想進犯到雲州,必須先踏平西北。
如今西北換帥,羌人還靜悄悄正是由於被大雪所阻隔,等冰雪融化,一切尚未可知。
眾沙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在對方眼中看到一抹擔憂:新的西北獅王不知抵不抵得住羌人。
歇息間,沙彌們望見方丈滿頭大汗地往寺廟後頭的居士寮房而去,便知一月前送來山上療傷的人又吐血了,自從三天前那人醒來,便拖著重傷之軀急著下山,可因傷勢過重,連山門都走不出去。
這已經吐了三回血,救回來的一條命都吐去了半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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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室寮房,魏平指腹摩挲著套在手腕上的佛珠,麵色含笑地立於門側,他身側,柳奇手握著雁翎刀,全身緊繃,呈隨時準備暴起防禦之勢。
他主仆二人麵前,霍凜麵色慘白,雙目猩紅,在看到魏平和柳奇第一眼就流露出明顯的敵意,他明明身邊連個兵器都沒有,可殺氣太盛,讓同為武者的柳奇膽寒不已。
對霍凜而言,他們一個是在大昭寺逗留了數月的宦者,一個於蒼山內拆解了他的護衛。
柳奇不認為霍凜會對他們報以善意。
“解毒之恩,霍凜日後再報,隻是現下若再攔我,休怪我不客氣。”霍凜冷冷啟唇,眸中淩厲之氣不減,也正是因為知道身上之毒是對方請人所解,才遲遲未與對方動手。
自蒼山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