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呢,崇嫣之前一直隱隱有找回記憶的意動,卻被薑少嫻漫不經心地壓了下去。
直到她今日於沈溶月窗外聽到了自己是霍凜的未婚妻。
霍凜這個名字像把尖刀,在她心裡撕開了一道口子,她開始越加渴望找回記憶。
崇嫣有好多個為什麼,也有好多個想知道。
霍府被羌人覆滅,為什麼獨獨她活了下來。
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薑少嫻解釋錦衣衛潛在她身邊是為了保護她時,崇嫣就知道薑少嫻在撒謊。
若是保護,她不過是獨自去了趟書肆,且毫發無損地回了府。
何至於讓阿兄連夜來安寧伯府問個究竟。
隻問她為何去書肆,卻沒問她可有遇險。
“阿兄說我失去的記憶無關緊要,可我想自己判斷重不重要。”崇嫣抬眼去看弱柳。
弱柳握了握崇嫣的手:“奴婢一定幫姑娘。”
正此時,院外丫鬟通稟沈溶月遣人送玉蘭花發簪的回禮來,崇嫣床都懶得下,打著哈欠覺得困乏了,讓弱柳把人打發掉。
沈溶月摔了她贈的玉蘭花發簪,又極厭她,送禮來多半不安好心。
她才不會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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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弱柳帶來消息,葉子牌上的香應該是春息香,多供於秦樓楚館的頭牌,而香包裡的香料,香鋪掌櫃從未見過,隻道既然是寺廟求來之物,不如去寺廟中找高僧打聽打聽。
上京的寺廟僅有一家,即位於京郊的皇山寺。
突然要去寺廟太過奇怪,崇嫣便耐心等了幾日,等到臨近薑少嫻生辰這天,她以去皇山寺為阿兄祈福之名,大張旗鼓地帶著幾個丫鬟乘馬車出門。
城內與京郊隔了一段路,馬車行駛得搖搖晃晃。
隔著門簾,外頭沿路的議論聲入耳:
“城郊真是熱鬨啊,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東廠錦衣衛押送十幾名羌人入京,其中還有左呼緹王呢,當初把霍侯害死的就是這個左呼緹王部落的人。”
“聽說還有個人物也是今日入京,東廠廠公的義子魏淩遲,一踏入上京就是鎮撫使。”
“啊?這麼厲害!嘖嘖,上京又要熱鬨嘍……”
……
崇嫣聽著這些話打著哈欠,她這輛馬車上有西廠徽記,等閒人不敢靠近,隻是這馬車行駛果然慢了許多,她不禁愈加犯困。
直到外頭傳來一些夾雜著尖叫的喧鬨聲。
“薑督主救我!”
“你乾什麼,馬車裡是我們伯府的姑娘!”
“救命啊,有人劫車啊!”
崇嫣猛然驚醒,馬車已經在道路上飛馳,弱柳的呼喊聲被遠遠拋在後頭,狂風灌入車廂內,車簾被風吹得一路就沒落下。
崇嫣眯著眼,隱約看見馭位上坐著個壯碩男子,衣裳破爛,血糊糊的,一頭臟兮兮的小辮子,是個逃跑的羌人。
他馭起馬來有些瘋癲,竟沒有一個錦衣衛能趕上這輛馬車。
崇嫣感覺身下顛簸得厲害,她有好幾次都快被顛得懸空,又看窗外景色變換,要命,此人慌不擇路,竟駕著馬車往山路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