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弱柳:“讓你家主子進去換衣吧。”
“謝陳大人。”
崇嫣接過衣裳,鑽進車廂裡。
馬車又動起來,這一次行得十分穩,弱柳欲對陳頌行禮,陳頌忙擺手道不敢當。
弱柳擔憂問:“陳大人突然折返,可會受魏大人責罵?”
“不會,”陳頌輕鬆地揮揮手,後意識到自己否定得太輕易,忙咳嗽幾聲描補:“我們大人領著羌人俘虜進宮去了,他不會知道我折返幫二位姑娘。”
他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隻要二位姑娘不說,我不說,大人不知道,我就不會挨罰了。”
他哪裡會挨罵,就是他家大人讓他來的,還讓他裝作擅自折返的樣子。
“你們魏大人還會羌語嗎?”崇嫣換好衣裳,探問。
陳頌的聲音很是輕鬆:“大人靠著西北的軍功擢升上來的,跟那群羌人打,會羌語也正常,我就是那時候認識大人的,羌語我也會啊!”
“我們大人說了什麼羌語?”
“就是……”
很輕鬆的一句問話,仿佛聊天一般,卻讓車廂內的崇嫣渾身一凜,忙止住話:魏淩遲陰晴不定,冷酷又惡劣,與之對比,陳頌偷偷折返,在她們困難時出手相幫。
雪中送炭,很難不讓人卸下心防啊。
“姑娘?”她許久未語,車簾外陳頌喚一聲。
幸好隔著一道簾子,陳頌看不見她此時有些發白的麵色,崇嫣忽然意識到,魏淩遲當著她麵肆無忌憚地說羌語,是篤定她聽不懂。
她確實聽不懂,可是她記下來了,連同左呼緹王對她說的每一句羌語都記下來了。
她確實想找人問一問那幾句羌語的意思,可這個人不能是陳頌,陳頌是魏淩遲的人。
她太冒失了,崇嫣有些懊惱,她不該做先問話的那一個,可話都到了嘴邊,再說不記得,太刻意了。
“……我頭有點痛,記不清了,那句羌語好像是……”崇嫣裝作思索地摁著額頭,挑了句左呼緹王說過的羌語說了出來。
“敢問陳大人,這句羌語是何意?”
陳頌:“……”
“……大人?”
“……鄙人也不知道呢。”
‘讓你懷上我的子嗣一定會讓薑少嫻痛苦吧。’
怪不得崇嫣還能喘氣,原來這就是他家大人對付薑督主的計劃!
怎麼形容呢……
真是,好一個惡毒妙計!
“姑娘貴為伯府貴女,叫鄙人大人實在擔當不起,就叫我頌哥兒吧!”陳頌的語調轉為殷勤:“離皇山寺還有一段路,二位姑娘小憩一會兒。”
弱柳聞言,再次謝過陳頌,鑽進車廂內陪崇嫣,兩個少女靠在一起,在轆轆車輪滾動聲中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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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沉溺在夢裡,紛亂的夢將她包圍,她夢見十一二歲的自己在柳樹下站樁,邊站樁邊背詩。
二當家倚著躺椅上,蹺著腿,手上轉著折扇,他手腕用勁,幾張葉子牌飛出去,釘在柳樹上。
“我要學這個!”她委屈極了,說好的學武,可竟還要背詩習字,而且她來鏢局一年,就讓她站了一年樁,什麼武功都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