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重絲毫不遮掩他話音中的嘲諷,也確然像一根利刃,精準地刺痛了鄔落棠。
她想要起身,穆九重的手掌卻再按在她的肩膀上,令她動彈不得,並不得不仰麵看著他。
他說:“鄔落棠,你該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便不會隻要錢不要命。”
鄔落棠暗暗咬著牙,心知此際這般情狀,確然是她自取其辱了,隻不過幾次淺薄合作,她便妄想與他對等、討道理,這般愚蠢,合該長個教訓!
她輕輕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便逼著自己將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來,雖然她看不到這笑,但是在她心中,這笑必是弱小的、阿諛的、諂媚的。
她在這個笑容中輕聲道:“將軍說的是,鄔落棠受教了。”
或許是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穆九重按著她肩膀的手掌便鬆緩了些,又待了少時,方才徹底放開了她,並站起了身。
鄔落棠也就勢起了身,隔著他幾步遠,低頭若無其事地拍打起自己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草葉,早不見了之前的義憤填膺。
她拍打完衣衫,頭也不抬淡淡問道:“那將軍可有決定,此時要不要殺我?若不殺我,我可就走了。”
穆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半晌沒說話。
待她耐不住抬頭看向他時,他便抬手自懷中摸索了下,摸出了一個荷包,抽開荷包的係帶,裡麵又拿出一紙折疊好的看著像文書模樣的東西。
他想了想,將那物伸手遞向鄔落棠,“這個是我在都城中一處宅子的房契,那宅子地段有些偏僻雖賣不了什麼大價錢,幾百金總還是能賣的,可先放於你手,若日後售出補足欠你的,餘下的才歸我。”
鄔落棠隻隔著幾步遠靜靜看著並不去接,雙手落在身側漸漸地合攏成拳。
她實在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或許不過又是一次戲耍罷了,待她去接他便又舉走,再或者那壓根不是什麼房契,而隻是一張不足稱道的破爛文書。
穆九重見她不接,便抬步走到她近前,想要遞到她手邊,似是看到了她攥緊的拳頭。
他的手停頓著目光打量了她片刻,而後忽然抬手將那文書輕輕塞到她的衣襟側,地點雖有冒犯,但動作卻無絲毫冒犯之意,並不伸入,隻適可而止地將文書一半懸在外麵不至於掉出。
隨後他喚出自己馬來,轉身利落上馬,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待他的背影消失於密林之後,鄔落棠終究是將那一紙捏在手中展開,明明白白的文字和印戳,確然是一處房契。
她的心態很複雜,無法具體形容,可到底還是把房契細細折疊好,並著那一塊他的玉件,妥善地放好在懷中布袋裡。
一個多時辰後她又到了平安城的順鑫當鋪中,掌櫃的見她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