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被從外掩上的聲音後,鄔落棠坐在杌凳上慢慢飲儘一杯茶,隨後也起身徑自到床邊躺下。
原本之前還有些困意,如今睡意倒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在床榻上半宿翻覆,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隻想著要儘快將這宅院售出拿到錢,快點回到鄔寨才行。
後來一連幾日,鄔落棠自己又去多見了幾個莊宅牙人,原本以為在昀京城售宅子該是並不費事的,倒沒料到要售出一間宅院總要遇到許多周折。
要不便是價格不合適,要不便是地段被挑揀,好不容易遇到了兩方都覺合適的,又會遇到其他一些拉拉雜雜的問題。
這幾日穆九重亦是很忙的樣子,每日天不亮就要著一身官服外出,接著便一整日見不到。馬如龍有時候會跟隨,有時候會候在院裡。
那天正巧鄔落棠從外麵見完莊宅牙人回來,一進門便見著馬如龍自己一人在院中枯樹下坐著擦兵刃,很閒的模樣,穆九重的房間內靜悄悄的,也不知人在不在。
“你家將軍呢?”
鄔落棠隨口問道:“軍餉可是要到了?”
馬如龍歎了口氣,沒作聲,這些話嘴上不方便對鄔落棠一個外人抱怨,可他心中卻著實為自家將軍不值,區區三千兵馬的軍餉算得什麼大事,可戶部和兵部扯皮,戶部說界河郡的軍餉早早便撥款了,可穆九重的穆家軍雖常年在界河郡駐營,與郡府轄下的駐邊兵士並不歸攏於一處,戶部撥的款儘數撥到了郡府賬目上,自是到不了穆家軍的營賬中。
戶部說僅需兵部開一紙調度文書,證明穆家軍三千兵馬當年隻在界河郡內駐營,便可再單獨撥次款。
可兵部又推搪說穆家軍三千兵馬隻隨穆將軍和陛下統調,若兵部開了這紙文書便是僭越,這般明確事項戶部隻需撥款便是,如今這樣分明是懶政、不作為。
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說起話來各個都是客氣,畢竟穆九重上將軍的身份在那裡擺著,可做起事情來卻一個比一個能推諉。
隻看馬如龍的神情,自然也能猜到這軍餉定是還沒譜。
鄔落棠指了指穆九重居室裡麵,輕聲問馬如龍:“他在屋中?”
馬如龍搖頭:“今日陛下在宮中設宴,將軍許是要晚些才能回來。”
“那賃屋之事可有眉目?”
畢竟要將這棠花弄一號宅院售出,總要有另一處宅子可安頓這院中之人才行。
馬如龍不懂將軍為何答允鄔落棠售宅,便不好對她說些什麼,可現在將軍日日為點軍餉焦頭爛額時,她卻隻心心念念著賃屋這些小事。
他瞧著她的眼神立馬便像瞧著一個趁火打劫又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