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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落棠自來到這昀京隨穆九重住到這院中已有數日,雖無人說起,但穆九重頭次帶女子回來,又是安排住在他臥房旁側的廂房裡,盧伯一家隻當她是與將軍情投意合卻還未過婚儀的女子,便誠心誠意相待,言辭間自也沒有諸多避忌。
鄔落棠微微一笑,隻隨口道:“我與將軍身份懸殊,怎敢言相配二字。”
她眼睛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細細端詳了一陣,確然是好看的。鄔蒙川相貌粗獷,自己這五官容貌多半是隨了母親唐傾。
她對唐傾沒有記憶,隻是在鄔蒙川的口中聽到些許形容,總是遙遠的、朦朧的。她指尖擦過自己的眉眼,心中琢磨著唐傾若還在,那該是什麼模樣呢?
盧大娘的手此時還放在她的發髻上,輕輕撫著,麵上亦帶著幾分慈愛。
她想,許就是盧大娘這樣吧。
盧大娘見她愣神,隻當是與穆九重有關,便笑著道:“大娘我是過來人,你與將軍的心思俱瞞不住我,不需在我麵前遮掩什麼。”
鄔落棠瞬時來了興趣,轉頭問道:“那依大娘看,將軍可是對我也有情?”
盧大娘道:“咱們將軍啊,就是性情太克斂,什麼都放在心裡,他不懂怎麼與女子相處,你若想知道將軍是不是對你有情,你隻消大膽些。”
“如何個大膽法?”鄔落棠興致勃勃地追問。
盧大娘張口要說句什麼,馬上又止住了,自己這年紀足可做人家的母親了,說出什麼豈不是不像話?便順口岔話道:“往日這個時辰,咱們將軍該是要回來了,怎的今日這時還沒聽見動靜。”
說著她就向門外走,隻一開門,便“哎喲”了一聲,還當是穆九重沒有往日回來的早,卻不料他已不知何時就坐在外麵候著了。
想想剛才說得那幾句話,盧大娘麵上難免現出幾分尷尬來,道了句:“將軍幾時進門的?竟沒聽見動靜,鄔姑娘已經妝扮妥當,可是要現在就出門去?”
穆九重麵色如常道:“不急,再等一個時辰出去便來得及。”
他這般說著,抬頭去看廂房的門口,恰好鄔落棠也走出來,兩人目光撞到一處,鄔落棠含笑看他,穆九重隻略略頷首,便將目光移走,仿佛她尋常得根本不是個美人,而隻是一截木樁罷了。
鄔落棠心知方才的對話定然是已被他聽去,可羞澀二字於她不搭邊,她自有了這心思後,便素來是坦坦蕩蕩的,從來不怕人知。
盧大娘不好再多留,轉身走出院門去,馬如龍也不在,院中又隻剩他二人。
鄔落棠走到他對麵落落大方地坐下,抻了抻衣袖,道:“多謝將軍的衣服,將軍的眼光甚好,合身也合意。”
穆九重雖未抬頭看她,麵上卻似隱隱含笑,隻道:“價值二十兩的衣服,到時在欠你的銀錢中扣。”
鄔落棠隱約覺得他今日該是心情不錯,竟還肯施舍一兩分顏色,便也得寸進尺開起了染坊,“若將軍肯放下身段,許我一夜合歡,餘下的銀錢我便儘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