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中並無他人在,他便燃起火折子,一把火將那遺詔燒了個乾淨。
眼下誰來做這天下之主,豈是一張遺詔便可以分明的?
如今劉柏已被擒,他的五百私兵亦被俘入北疆軍中,現下雖毀了遺詔,卻掌有可統天下之兵的虎符,虎符此際既在穆九重手中合為一對,便是對左氏謀逆的一大佐證。
北疆王軍在柴郡隻是稍事停留,便又開拔,以近三千穆家軍做先鋒,劉柏便就被一路綁縛在前。自柴郡過後的三州十七郡,所路過之城,守城軍儘已是慌了手腳,穆九重手上所執虎符不假,守也不是,可如今三皇子已成新帝,不守也不是,隻恨自己不能多長兩顆腦袋。
凡是猶疑之兵,又能撐得住幾時?
左家大勢至此已去八成,唯有二成俱壓在了那昀京城中、宮門之後。
北疆王的大軍不疾不徐,每過一城卻都似帶著裹雷電、攜萬鈞的壓迫之勢。
終於在離開頃州的第八天,將大軍陳於昀京城外。
昀京城外城城門有四,東華門、北辰門、南豐門、西盈門。
數月之前,穆九重便是同辛順自東華門闖出了昀京城,如今又再站在了這裡。
昀京城四座城門皆牢牢閉鎖,城樓之上兵士們披甲執銳、嚴陣以待。
鞠如流縱馬上前,問穆九重:“將軍,可要攻城?”
穆九重道:“不必。”
鞠如流再問道:“可要令兵士們就地下馬休整?”
穆九重仍舊道:“不必。”
直到申時三刻,城樓之上終於出現了一人,那人身著緋色官袍,頭上官帽亦戴得規整,看年歲約有五十上下,身形清瘦,個頭也不高,下巴上一搓山羊胡,整個人看起來顫顫巍巍的。
穆九重對北疆王道:“此人乃禦史中丞許大年。”
鐘離雲廊不在皇庭久矣,於朝臣上頭並不熟知,便隻點點頭。
許大年自城樓望下來,待目光尋到穆九重後,便扯著嗓子大聲斥責道:“穆九重你枉食朝廷多年俸祿,如今竟行這般大逆不道之舉,若先帝尚在世,你還有和麵目見他!你這般賊子行徑,就不怕史書留名、遭萬世唾罵?”
大軍之前橫遭怒罵,穆九重卻麵不改色,隻從懷中囊袋取出一物,置於掌心中,手臂高舉著,揚聲道:“我穆九重乃是奉遺詔而入昀京,卻從不知許中丞口中的逆臣究竟是何許人?”
許大年站在城樓上,那般高的位置,他得需眯住了眼睛方看得清穆九重掌心之物是什麼,待看清後他猝然身形向後趔趄著險要摔倒的樣子,那墨身錯金的虎形物件,可不就是被先帝收回、待三皇子繼位之前聽聞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