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高聲回應著,便跟著他向著馬車方向殺去。
眼前的壓力陡然減輕,趙守中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左肩說不上有多疼,但雙臂已經感到有些酥麻。
就在這時,他就感覺有人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趙總管受傷了?”
說話者是永寧長公主蕭玉婉。
“小臣無事,皮外傷而已。為了陛下與長公主,小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趙守中,朕是不會忘記今晚之事的,加官進爵……一定要加官進爵……你以後就是我的驃騎大將軍……”
趙守中心中一陣忐忑,前路生死不明,這些空頭承諾他並不放在心上。
這時他聽到蕭玉婉輕聲道:“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陛下,趙總管,你勇武過人,為人忠直,是本宮欽佩之人。本宮要你活著,好好活著,莫要輕言戰死!”
趙守中心裡一陣暖流流過,激動得眼眶都有些濕潤,嗓子裡隱隱發酸。
“趙總管,本宮與陛下的性命就托付與你了。看樣子弑君者不在少數,前麵主街上情形不明,牆側陰影足夠咱們躲避,也能將目標縮小,儘量走小路!”
“長公主所言極是!往後的路便有小臣來帶。”
趙守中在前方帶路,一行人慢慢靠向了牆根,沿著陰影向前緩緩行進。
此時到處都能聽到喊殺聲,夾雜著雞鳴犬叫,遠處的幾座裡坊已經火光衝天,可見建康城內已經亂作了一團。
一行人轉入了一條漆黑小巷,卻不想這裡的黑暗中既然隱藏著叛軍。
隻聽“嗖嗖嗖”幾聲弓響,衝在前頭的幾名黑衣內衛紛紛中箭,有人倒地哀嚎,有人中箭後再沒動靜。
身後就是皇帝和長公主,趙守中不敢躲閃。
他揮動手中環首刀,裡儘全力格擋,但他還是感到胸口和小腹一陣紮心的疼痛,他胸腹上應該都中箭了才是!
他聽到身後的皇帝發生一聲神經質般的哀嚎:“朕好像是中箭了!朕不想死在這裡!”
“趙總管,怎麼辦!”那是長公主的聲音。
趙守中咬緊牙關,大喝一聲:“皇帝親衛,幾人尚在!”
“我在!我在!我在!”
“殺身成仁,便在今日,汝等怕否!”
“不怕!不怕!不怕!”
“為陛下……長公主……殺出一條血路!殺啊!”
趙守中大喝一聲,殺向了漆黑的前方,耳邊依舊有箭矢聲呼嘯,他不知道那些箭矢是否會射進他的胸膛。
但他卻不能躲閃,他隻有靠著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他的主人殺出一條血路!
……
天色越發的昏暗,遠處的地平線上也僅僅隻剩下一抹紅霞。
蕭宇和東方老沿著秦淮河一路向東前行,大約已經走出了五六裡地,可是沿河的舟橋基本上都已經被人為地破壞掉了,河岸旁隻有幾條原本用作固定舟船的生鐵鎖鏈沿著河岸一直沉向河底。
隻有少數一群衣著破爛的災民坐在河邊望著河對岸木訥地發呆。
兩人繼續前行,夜色漸深,河畔兩側星星點點,卻依舊呈現出不同的景色。
河岸這邊,土坡荒野上布滿了臨時搭建的大大小小的窩棚,周圍還燃著星星點點的篝火,許多災民圍著篝火坐著,神情麻木呆板,不知在乾什麼,想什麼。
也有些人席地而臥,身下頂多鋪了層乾草,不知是睡是醒。
有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娃兒,獨自站在路邊,手裡抓著一個菜團,正在大口吞咽,見有生人過來,趕忙把菜團都塞進嘴裡,轉身就跑。
蕭宇雖然是在尋找舟橋,但一路所見之景,感慨頗多。
這時前方有一座被毀掉的粥棚,一口大鍋被砸得稀爛,地麵上偶爾有些粟米,一名婦人帶著兩個小娃兒正跪在地上尋找殘留米粒。
她們見到蕭宇和東方老,隻是木訥地望了他們一陣,便又低頭繼續尋找去了。
天色越來越黑,過河的橋梁哪怕渡船都遲遲未能找到,這一切都變得極為蹊蹺。
蕭宇麵露疲態,坐在馬上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