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羽林郎,禁軍當值是禁止喝酒的,違命者杖二十。”
蘭欽罵道:“你們偷偷喝酒賭錢的事,當我不知道啊!拿回來!”
一人無奈,自腰間掏出一個酒囊扔向了蘭欽。
蘭欽順手接住,碰碰蕭宇的肩膀,就要遞給他。
蕭宇接過酒囊,仰著脖子猛灌了兩口。
說實話,這酒並不好喝,給人種粗製濫造,劣酒的感覺,或許這與南朝人的造酒工藝有很大的關係。
但無論如何,這酒的後勁兒還是挺大,不多時他便感到渾身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蕭宇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酒上,一扭頭卻見蘭欽一直在喋喋不休。
“小王爺,不是我說你,殺個人又能如何,心裡有那麼害怕嗎?當年我第一次上陣時才十五歲,在戰陣上殺了人也是如你這般,後來殺多了,也便習慣了,多經曆幾次便好了……”
蘭欽說得得意洋洋,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自居。
蕭宇突然站了起來,把仍然在大曬心得的羽林郎拋在了身後。
“喂!你的腿不抖了!小王爺,你要去哪兒?”蘭欽說著起身就要追趕。
“我要進宮去看看!”蕭宇道。
“你不能去!你此次入宮已經算是犯忌了,我不能放你走!你得跟我在一起,隨時都要在我的監視之下!”
“那你隨我入宮!”
“可是……”
蘭欽還沒想好該如何阻攔,就見一串火把漸漸向這裡走來。
就見渾身衣甲一塵不染的宿衛中郎將彭子期右手按在腰間環首刀上,凶神惡煞地走了過來。
蘭欽嘴邊浮過一抹冷笑,他早就知道彭子期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但對頭突然找上門來,那就不用自己專門走上這一遭了。
他冷笑道:“彭將軍坐鎮城頭,看得可是熱鬨?一激動,恐怕羽箭也能射中鳳凰!”
彭子期皮笑肉不笑道:“羽林郎何出此言呢?我等雖然站於城頭之上,但也在為羽林郎捏著一把汗。”
“那這是何意呢?”蘭欽說著自腰間取下一支羽箭,“上麵還有你彭將軍的名字呢!”
“這隻是個誤會,何必當真呢?”彭子期道。
“那你到此想做什麼?”蘭欽問道,“不會是想銬走我們,給我們隨便安個什麼不尊號令的罪名吧!”
“嗬嗬……羽林郎,這就小看我了,若非是你偷襲得逞,我怎會如此悠閒地來你跟前。”
彭子期說到這裡,就見他臉色一沉,滿含殺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蕭宇。
“來人啊!把這奸細給我綁了,將他綁到城頭,明日天亮先拿他祭旗!”
……
台城之南,烏衣巷謝府老宅。
宅子外麵吵吵鬨鬨。
書房中,已經致仕多年到謝胐依靠著一個雕紋小幾,閉眼似睡似醒。
昔日老友褚淵所作的一本文集就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此時的他已經年過古稀,不管是精力還是體力都每況愈下。
尤其是在最近,他總是迷迷糊糊,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他感到自己大限將至,過去的人和事在這些日子裡總是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在過往的那些時日裡,他見證了宋齊交替,見證了許多鮮活的麵容在他眼前出現,又湮滅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他終究也要作古,像他的那些舊友們一般,他預感那個日子離現在不會太遠。
隻是……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謝家如此龐大的家業到底應該交給誰呢?
誰能讓陳郡謝氏這一頂級門閥再次找回往日的榮光?
膝下的這些孩子們當中,恐怕再難找到可以委以重任的了。
若不是三年前的那張血腥宮變,他陳郡謝氏何至如此不堪?
那場殺戮讓謝家人的血流了太對,眼淚也早已流乾。
他的侄女兒謝蕙,那是一位多麼知書達理、溫婉善良的女子。
他從無過錯,一心相夫教子,隻因所生皇子被先帝和朝臣們寄予厚望,就引來殺身之禍。
還有謝庭之、謝肇、謝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