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心中大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當人到了生死存亡之時,為了活命,潛意識裡總要做些什麼。
他就一把攥住了對方握著匕首的手,想要搶奪。
但不知道是因為這些日子過於疲乏了,還是對方本來手勁兒就大。
兩個人搶來搶去,匕首就那麼顫顫巍巍地停留在兩人之間的半空裡,刀刃始終不見回轉,一直都直愣愣地指向蕭宇的腹部。
蕭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他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整張臉幾乎都要擰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和這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老閹豎比手勁兒,他似乎隻是勉勉強強才能應付,想要翻盤幾乎是不可能。
再看趙內官,他也是牟足了勁兒,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臉上的青筋跳跳暴擊。
蕭宇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看似陰柔到就像沒有骨頭的閹豎是怎麼來的如此大的儘力,難道是練過什麼寶典之類的秘籍?
讓那刀刃就那麼在蕭宇腹部外兩指寬的地方僵持不下。
看這樣子,這滿腦子壞水的閹豎是真的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蕭宇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把話給擠出來。
趙內官眼露凶光,他那鼓起的腮幫子也在抽動著,“恭送……小王爺歸天!”
說話間他也將牙齒咬得咯咯響,手上的勁道竟然又增加了幾分。
眼看著刀刃就要紮進蕭宇的下腹。
蕭宇突然張嘴,把一口痰就啐到了趙內官的臉上。
這突然起來的變故似乎一下子就扭轉了戰局。
那黏糊糊的唾液一下子沾到了趙內官的左眼上,那種帶著溫度的黏膩讓他頓時感到渾身惡心。
手上的力道就此也消減了大半。
趁此機會,蕭宇突然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趙內官那軟乎乎的肚子上。
這一腳踢得既突然又剛猛,趙內官幾乎是身子向後飛了出去,一屁股落到地上還就地翻了個跟頭,匕首也被甩出了好遠。
拋下這個想要自己性命的閹豎,蕭宇就想要奪路而逃。
沒跑幾步,就聽身後趙內官尖細的聲音響起。
“快!快關門,彆讓他跑了!”
這時就聽“轟”的一聲,院門突然就被人關上了。
蕭宇這才明白,這院裡原本並非隻有他和趙內官。
換句話說,他能來到這庭院裡,不好說就是被人提前算計好了的。
就見七八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影從院落各處的陰影中緩緩地走了出來,將蕭宇圍在了當中。
趙內官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液,在地上蹭了蹭,撿起掉落的匕首,這才不緊不慢地爬了起來,臉上的猙獰又換做了先前陰柔的諂笑。
“小王爺,您以為這裡就隻有奴婢?您想錯了,想來送小王爺歸天的何止隻有奴婢?”
蕭宇四下看看,那些殺手都穿著黑色夜行衣,黑布遮麵,手持環首刀。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蕭宇大喊一聲。
那些原本正準備縮小包圍圈的人都是一愣,互相看看,卻又都停下了腳步。
蕭宇淡然一笑,“就是死,也得讓我死得明白些!我可不想到了陰曹地府,還是個糊塗鬼。”
趙內官拍了拍長袍下擺上的泥土,笑道:“好!若非各為其主,咱家還真該敬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都說虎父無犬子,你當得起,好!”
“那就讓我死的明白些吧!”蕭宇笑道。
“也沒什麼麻煩的。”趙內官也笑了笑,“就是我們哥兒幾個不想活活被困死在這台城裡麵,我們就想著拿些什麼去投靠新帝,嘿嘿……小王爺是自己撞槍頭上來的,可怨不得我們,起碼小王爺的人頭能保我們幾個半生的榮華富貴!”
蕭宇眯了眯細長的眸子,嘴角微微翹了翹,麵露鄙夷,“這理由太讓本世子失望了吧!就這破理由,本世子就是死也沒法瞑目。算了,本世子決定不死了!”
“什麼!”趙內官臉上橫肉突然動了動,他獰笑道,“死或不死,那就由不得小王爺說了算了!上!殺了他!”
就見幾名殺手同時爆起,手舉兵刃一起向著蕭宇的腦袋砍來。
先前那個趙內官的偷襲,蕭宇根本就沒做什麼準備,當匕首幾乎要刺入他身體時,他才倉促應對,所以應對起來多少都很狼狽。
但如今不同了,真論格鬥而言,他並不懼怕。
除了那段日子整日裡與石斛在一起切磋武藝,劉伯宣獨具慧眼的指導也是離不開,況且在魂穿之前,他服役那幾年也沒少實踐過擒拿格鬥。
這種一挑八,隻能說是活動活動手腳,找找當年與人擒拿格鬥時的感覺。
就見第一個殺手爆喝一聲,已經殺到了近處,揮刀就要往蕭宇左肩斜劈下來。
蕭宇腿比手快,一個側踢就將那個殺手踢飛了出去,就聽“轟”的一聲,他的後背直接撞到了附近的一座假山上。
緊接著第二個殺手便至,蕭宇踢出去的那腳剛剛收回,緊接著又是一腳,這下踢到了那名殺手的襠部。
那殺手環首刀都不要了,捂著褲襠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滾兒,嘴裡還哎吆哎吆叫著。
那人褲襠裡有東西,他不是個閹人!
腦子正想到這裡,餘光就見一道寒芒正向著他橫切過來。
他身子往下一低,躲過了這一橫劈,順勢撿起了第二個殺手掉落在地的環首刀,並擋住了第四名殺手的當空一劈。
趙內官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這位小王爺以一敵八,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緊握匕首的右手青筋暴起。
他聽說這位小王爺在宣陽門外殺敵時表現得格外英勇,他也隻當是彆有用心者在故意誇大。
他本該是一個繡花枕頭,怎麼會這麼能打!八個精挑細選而來的殺手居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隻是這小王爺不擅使刀,不然的話情況或許更糟。
想到這裡,趙內官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匕首。
這時候,開弓已無回頭箭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咬了咬牙,準備瞅準時機一定要給這小王爺致命一擊。
就在這一刻,他發現了一個機會,這時這位小王爺正被幾個殺手同時圍攻,後背恰好就暴露在了他的麵前。
趙內官眼中殺機頓起,他握緊匕首就要疾步向前,他的眼裡此時隻有蕭宇的後背了。
就當那個後背離他近在咫尺之時,突然他就感到右膝一麻,似乎剛剛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膝蓋上麵。
他還沒來得及不想,身子往前一傾,就要摔倒。
此時蕭宇正在酣戰,他早就感覺身後有人靠近,他奮力揮出一刀,將身前幾名殺手同時逼退。
同時腰身一轉,一個半身回旋將手中環首刀突然遞出。
這一刀正好結結實實地捅進了那趙姓內官的心窩裡。
蕭宇稍稍一愣,他這一刀完全算不得有心,隻是這趙內官身子失去重心,恰好撞進了刀刃裡。
血水沿著環首刀開出的血槽染紅了趙內官衣袍的前胸,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珠,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定定地望著蕭宇,“你……你……”
蕭宇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沒有立馬去抽環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