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不讀書了?那也是,整日把自己關在這書房中研習學問,這麼憋著早晚得生病,對身體自然不好……”
“那也是,這段時間也沒怎麼運動,我肚子上的贅肉都出來了,腹肌都快摸不到了。”
晴雪臉一下又紅了:“小王爺……小王爺這是準備去後花園鍛煉了嗎?崔管事前些日子說小王爺要的什麼行軍袋他已經找人訂做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小王爺要的樣式。”
行軍袋什麼的以後再說,我們不去後花園湖邊了!我想出去走走,去外麵!”
“去外麵?”晴雪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王府裡一直深居簡出的小王爺居然第一次提到外麵去走走,這讓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但世子出行畢竟是件大事。
“小王爺剛才是說去外麵嗎?”
“嗯嗯,沒錯啊!”
“奴婢……奴婢這就去稟告崔管事,讓他安排車馬和隨從,不知道小王爺要去哪裡?”
“不用那麼麻煩了,一會兒找人知會他一聲就行了,不需要彆人,你陪著我就行了。”
“可是……可是小王爺……”
“有問題嗎?陛下說過不讓我出府嗎?”
“那倒沒有。”晴雪眼神流轉,“公主說了,府上一應事情都由小王爺做主,奴婢們要儘心服侍小王爺……”
“那就是了!咱們現在就出去吧!”
……
建康城,這座在史料中留下記載並不多的古老都城終於呈現在了蕭宇的眼前。
在這煙花柳絮的時節,眼前不同於明清建築風格的城市似乎隻在夢中才有。
秦淮河畔,煙花柳綠,雕鏤畫舫,十裡禦街,挑夫走卒,熙熙攘攘,浮屠迦藍,千寺鐘鳴,梵音嫋嫋。
這裡市間河網密集,河上多由浮橋連接,一切看上去是那麼雜亂,但雜亂中似乎又有著它的秩序。這裡似乎沒有明確的裡坊,但一些區域不是由河道便是由一些木質柵欄強行分割開來。
徜徉在繁華熱鬨的十裡禦街,望著那鱗次櫛比的酒樓商鋪、熙熙攘攘的來往行人,蕭宇有種如入夢境的感覺,這種體會恐怕在現代世界是無法言明的了,總之在他眼裡,這一切都是那樣的新奇。
他一會兒要買果脯點心,一會兒給晴雪看手鏈掛墜,一會兒又要給表演雜耍的江湖藝人打賞個把銀錢。
這一路上倒是把晴雪給累壞了,她一次次地拿出隨身的精致荷包為自己主人的各種開銷掏著銀錢,隻要蕭宇高興,她便覺得甘之若飴。
在街市上逛了許久,蕭宇體力尚好,但晴雪不知不覺間已經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看樣子小姑娘的體力是有些跟不上了,隻見她時不時地抹著額頭上的細汗。
“晴雪,我覺得有些餓了,不如找家酒樓我們吃些東西如何?”
“一切聽小王爺安排。”晴雪眼眸閃過一抹溫存。
恰好在兩人斜側方就有一間門樓頗為氣派的二層酒家,門前字旗高飄,招牌上寫著“慶陽居”的字樣。
“這家看上去不錯,不如就去這家。”
……
在兩人身後的不遠處,一輛普通的黒蓬包廂馬車突然停在了那裡。
一隻蒼白而纖細的手輕輕撥開了簾布,露出一張蒼白無須的中年男人陰測測的臉。
他聲音尖細,似乎是在捏著鼻子說話:“是他嗎?那個傳聞中的逆賊之子。”
而在帷幔後的陰暗處,有個充滿陽剛之氣的聲音答道:“回梅公公,就是他了……”
“那些傳言當真嗎?他看上去哪裡像個傻子。”
“這個……當年他確實是從樹上摔了下來,三天三夜都沒醒過來,後來醒了也是呆呆木木,連話都不會說,這是小人在逆臣蕭子潛府上親眼見到過的。”
“蕭子潛原本就深沉奸猾,先帝到死都不知道一直被他蒙蔽,他能讓自己的兒子裝瘋賣傻也在情理之中。”陰柔之人略感失望道,“原本我還真的以為三清真人顯靈,把報應降到他兒子身上了。”
“既然如此,公公,那我去殺了他,一了百了!”
“殺了他?殺了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先讓他活著吧!有時候一個活人比一個死人有用。”
蒼白之手退回到了簾內的黑暗中,馬車緩緩行進,淹沒在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