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悅來酒樓(1 / 2)

南齊小王爺 山河北望 10354 字 10個月前

趕在暮鼓敲響之前,蕭宇獨自一人來到了悅來酒樓。

卻見門牌上掛著“今日歇業”的字樣,蕭宇皺了皺眉,他在門前停頓了片刻,才舉手敲響了門。

幾聲敲門聲過後,門內依舊毫無聲息,死一般的寂靜。

蕭宇後退兩步,抬頭看了看陳舊的牌匾,“悅來酒樓”四字赫然在上。

他又走回到門前,用力一推,門就這麼開了。

裡麵黑不隆咚,似乎還有股刺鼻的腥臭味,蕭宇用手在口鼻前扇了扇,他順便邁步走了進來。

一樓光線昏暗,這裡空無一人,桌椅板凳都被收拾乾淨。

往前走了幾步,隻感覺那股腥臭的氣味又濃鬱了許多,突然之間他發現在桌椅和櫃台之間的空地上並排躺著四具屍體,其中一個正是昨天伺候他吃飯的小二。

蕭宇震驚之餘,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隻聽身後傳來了一陣吱呀聲,屋內陡然變暗,原本敞開的屋門就此被人關上。

蕭宇猛然回頭,隻見一個身材略胖的絡腮胡大漢正站在門前,一臉陰冷地盯著蕭宇。

“可是江夏王世子?”大漢問道,那聲音如同雷鳴。

蕭宇心中三分警惕,他淡淡道:“正是。”

“達奚將軍在樓上等著呢?快請!”

那名大漢剛剛一直都站在門旁,隻是蕭宇之前並未注意。

蕭宇低頭看看那幾具屍體,又抬頭看看大漢,他滿臉都是警惕與不信任。

大漢並不在意這些,他的口吻又強硬了些許,伸手做了個有請的姿勢。

“小王爺樓上請!”

蕭宇沒再說話,他踩著樓梯向樓上走去。

樓上空空蕩蕩,但有一間包間的門是開著的,達奚武就坐在裡麵,手裡捧著一壇子黃酒。

他見到蕭宇,咧嘴一笑,又舉起酒壇猛灌了兩口。

蕭宇直接來到了他的對麵,正襟危坐。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失約。”達奚武笑道,但他見到蕭宇是隻身前來,不禁一愣,“小王爺,你答應的三十個人呢?”

蕭宇並不作答,冷冷問道:“下麵那四具屍體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達奚武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死人是不會吐露任何消息的,更何況他們是那座宅院的外圍崗哨,小王爺,昨日你在此喝酒吃飯,恐怕消息早就傳到了某人耳朵裡去了。”

蕭宇心中突然一驚:“你是如何知道?”

“有人告訴我,你們前腳剛走,這酒樓裡的小二後腳就去敲那座宅院的院門,他去乾了什麼,就是我不說,你也該知道吧!”達奚武這時候眼神有些飄忽,“小王爺,你的三十人呢?”

“天黑後就會到。”

“都是春和坊那些叛賊?”

“是南歸的義民,都是我華夏的好兒郎。”

達奚武往地上啐了一口:“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我朝自孝文皇帝頒布《均田製》以來,改革使田製和賦稅製度,利好於民,已經很大程度上減輕了百姓的賦稅負擔,而有些刁民不事農桑,淨想著如何煽風點火蠱惑鄉裡百姓投靠你們南齊,結果,嗬嗬……你們南齊朝廷也不待見他們,竟成為一群流民,變成影響你們國家安定的一大隱患。”

蕭宇冷笑:“你們孝文皇帝自是英明神武,可惜他的後人一代不如一代,隻顧自己享受,將國家弄得一團烏煙瘴氣。鮮卑貴族更是迅速墮落,與地方大族高強相互勾結,還有誰還真的在意孝文帝頒布的《均田製》,隻顧強取豪奪,瘋狂斂財,為一己私欲大量兼並土地,以至於大量農人喪失土地,無法生計,不得不賣兒賣女,甚至鋌而走險。我請問達奚將軍,若有一線活路,還有誰願意不遠萬裡背井離鄉到這異國他鄉?難道一個小小蝥賊幾句蠱惑他們便撇家舍業地跟來?你信嗎?我不信。自古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北魏朝廷暴虐才會有大量流民南附!”

達奚武眼中閃過一抹惱怒,但很快他便轉怒為喜,放聲大笑起來。

“小王爺,我與齊王蕭寶寅有一麵之緣,齊王殿下自是一代風流人物,小王爺也不遑多讓,見地風度著實讓人欽佩,他日在洛陽定當為你們引薦。”

“我近期不去洛陽。”蕭宇冷笑,“但若見到蕭寶寅……”

“有什麼話讓我傳達?”

“讓他好好珍重,彆回南朝來了。”

達奚武聽後哈哈大笑:“我朝太後還有打算扶持齊王,關鍵時刻要送齊王回國繼承大統呢!”

“告訴胡仙真,她想都彆想!”

達奚武對蕭宇的妄言似乎並不生氣。

“來,不說這個!天還早,一起喝酒!”說著達奚武又拆開一壇酒遞給了蕭宇,“喝!”

“喝酒誤事!”蕭宇看了眼窗外,“外麵再沒情況。”

“白天那裡都關著門,要有情況也得等宵禁之後。”達奚武眼神迷離,“今晚行動甚是危險,喝了這碗,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頭顱再來喝酒,乾!”

蕭宇搖搖頭,歎息一聲,便也將黃酒灌入了肚腹。

這酒好喝,但後勁很大,蕭宇喝了兩碗便不敢再喝了,隻覺得開始頭暈,身子有些虛浮。

但看樣子達奚武倒沒什麼變化,他的酒量驚人,整個身子就像一個無底洞。

蕭宇搖了搖頭,此時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但他感覺達奚武有意要把他灌醉。

“來,小王爺,草原上的兒郎都是千杯不醉的,這一點比你們南朝的男子要強太多了,你看你那熊樣子。”

達奚武在用激將法?蕭宇不想不上當。

他趴在桌子上,含含糊糊地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酒量實在是……”

蕭宇話說到這裡就停了,假意呼呼大睡。

“哎,小王爺……小王爺……”

達奚武喊著他的名字,還用力推了推他。

蕭宇一概不理,嗯了兩聲,繼續裝睡。

達奚武望著蕭宇,一臉狐疑:“南人酒量真有那麼差嗎?”

話正說到這裡,他的耳朵突然驚覺了起來,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樓下傳來,那聲音輕盈,來者似乎是個女子。

達奚武馬上離開了坐榻,徑直向門前走去,就在這時虛掩的屋門被人推開了。

一襲紅衣的女子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蕭宇。

“紅綃……你怎麼來了……”達奚武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你在乾什麼?”紅綃語調很是冰冷。

“這個……”

紅綃推開了達奚武,上前來到了蕭宇身旁,在他身上幾處地方摸了摸,抬頭一臉不滿地望著達奚武。

達奚武突然硬氣了起來:“那麼看著我乾什麼,我又沒給他下毒!”

“今天晚上你們瞞著我出來,我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紅綃冷哼道。

“是他自己要來的,可跟我無關。”

“跟你無關?你到底想乾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

“這……清河王爺想見他,我也是奉命行事。”

“達奚武,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達奚武嗎?你何時內心變得如此複雜了,竟然打著清河王爺的幌子,你其實是想借刀殺人吧!”紅綃眼神中射出一抹寒光,“你把小王爺引來,是想假彆人之手殺他嗎?”

“你胡說什麼,他是太後和清河王爺看中之人,我怎會害他?”

“那你為什麼要引他到這裡來,明知眼前就是個陷阱,卻要引他往裡麵跳,達奚武,你到底是何居心,阿娘都不許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引他往火坑裡跳。”

達奚武望著紅綃,見紅衣女子對蕭宇滿目含情而對自己眼神冰冷,不禁妒心大起,幾欲發作,但又強忍下去。

回想起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紅衣女子的時候,她依舊如現在這般美麗,隻是那單薄的身體,滿含愁苦但又倔強的眼神都在那一刻深深地印在了達奚武的心底。

那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了她,願意全身心地嗬護和保護她,並在自己的心裡為她預留好了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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