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紅綃。
蕭宇熟悉她的身影,或者說他早已經把她的身影牢牢印在了腦海中。
紅綃正向他這邊走來。
他惦念著石斛的傷情,隻是衝紅綃點點頭,便蹲下來查看石斛的情況。
隻是看上去似乎不太樂觀,石斛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半晌也抬不起頭來,喘氣都變得又急又快。
蕭宇實在是不明白,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石斛是怎麼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突然變得如此的虛弱。
“他是不是中毒了?”蕭宇抬眼看了看紅綃。
紅綃蹲到了蕭宇的跟前,她摸了摸石斛的脈搏。
“他應該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
“沒錯。”
這時候,蕭宇突然想起來就在不久前,石斛為了策應自己,一條腿被伏兵用長槍刺了一下。
那時候戰事正焦灼,石斛表現得異常勇猛,他便再沒注意。
此時蕭宇才注意到一截斷槍還插在石斛的大腿上,並且整條褲腿都被血水浸透了,還往下滴答血,顯然是失血不少。
見此情景,蕭宇心急如焚,無論如何都要完好無缺地把石斛交給劉世叔。
此時身後又隱隱傳來了追兵趕到的聲音,情況已經萬分危急了,若此時再被追兵追上,他們已經沒有能力進行有效的抵抗,更不要說與東方老他們會合……也不知道東方老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紅綃見蕭宇眉頭緊鎖,似有心事。
她沒有催促蕭宇快些離開,而是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將小瓶中的粉末倒在了石斛腿上插著斷槍的傷口上。
石斛身子猛然顫抖,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冷汗直流。
“忍著點兒,馬上就好了,隻能靠它暫時幫你止血了。”紅綃說道。
石斛輕輕點點頭,冷汗自眼角滑落,他的目光有些呆滯。
紅綃又看了一眼蕭宇,蕭宇會意。
他起身在自己的衣服上快速撕下一段布條,為石斛捆紮大腿近端,作臨時止血之用。
蕭宇做著這些的時候就聽紅綃說道:“上麵還有兩個姐妹,媱琴和茴茵,你見過的,一會兒先把他吊到上麵,咱們再上去。在屋頂和牆壁上走,帶著他可能會走得慢些,但總比在下麵安全。”
“真是多謝了!”蕭宇說道。
紅綃搖搖頭,那雙杏眼彎了彎,沒有接話。
這時上麵傳來了女子的聲音:“紅綃,好了嗎?”
“好了。”
紅綃起身向上麵一招手,就見兩道鎖鏈突然放了下來,蕭宇知道那是瑤琴的武器。
紅綃和蕭宇對望了一眼,兩人便一左一右一起把鎖鏈綁在石斛的兩側胳膊上。
綁緊之後,牆上便有人開始往上收緊鎖鏈,隻是這五短青年看似瘦弱,其實身體卻如千斤般沉重,鎖鏈收得很慢,但好歹是把他拉上去了。
這個時候,追兵已經漸漸逼近了,遠處有零星的火光出現,為這條窄巷帶來了些許微弱的光亮。
“小王爺……”紅綃焦急地喊道。
蕭宇往上看了眼:“太高了,我上不去!”
紅綃更著急了:“這牆雖高,也不足一丈,如何上不去呢?”
“你先上去,再拉我一把!”蕭宇道。
“那行!到時候讓瑤琴放鎖鏈下來也行!”紅綃說著便一個縱身跳到了大半個牆體高,再一借力便上了牆頭。
蕭宇抬頭,那牆體很高,若不仔細分辨,很難看清牆上會有人隱藏在那裡。
“小王爺!”
“小王爺,上來!”
兩名女子在上麵焦急地喊著蕭宇的名字。
而在此時,那些追兵距離這裡隻有五十步距離了,他們或許已經能隱約看到蕭宇的身形,並且叫嚷著要捉活的。
蕭宇看了眼漸漸逼近的追兵,抬頭道:“你們先走,把石斛帶出去!”
“蕭郎!快上來!”
蕭宇稍稍一愣,情急之下,紅綃將蕭宇喚做了蕭郎。
“他們看到我了,我得把他們引開!”蕭宇衝牆上笑了笑。
“小王爺,你瘋了!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那是瑤琴的聲音。
“幫我照顧好我那兄弟!我出去後會去找你們的!”
蕭宇說罷,擺擺手,提槍便向著巷子遠處衝去。
除了可能已經被那些追兵注意到之外,蕭宇還有一點私心,他必須要與東方老會合,他知道他若不出現,那些弟兄會死守到最後一人。
後麵追兵人數眾多,零星的火把在人頭上攢動,在黑夜中形成了一條不見儘頭的長蛇。
三名女子蹲在牆頭上凝神屏息,小心看著下麵蜂擁而來的追兵,若是十個八個,她們都能應付,但下麵似乎有著千軍萬馬。
紅綃看著心焦,眼中布滿了憂慮。
她帶著兩個姊妹是偷偷離開畫舫的,卻沒想道遇到這種讓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他心中暗暗責怪著達奚武,若不是他那漏洞百出的計劃,蕭宇現在怎麼會身陷重圍。
但再一想,冥冥中她似乎感覺到一張陰謀的大網早已布下,正等著蕭宇向著網裡一步步地走來。
達奚武似乎與某個人或者某種陰暗勢力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與默契……
想到這裡紅綃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地擠出了三個字:“達奚武……”
而在紅綃身下的那條巷子的儘頭,蕭宇正在飛速地奔跑,他的身後是那群窮追不舍的追兵。
他已經將他們甩出一段距離,但身後依舊能聽到嘈雜的叫嚷聲。
“抓住他!彆讓他跑了!”
“將軍說了,抓活的,賞千金!”
身後不停有人大聲叫嚷,周圍的院牆之外似乎也有騷動。
蕭宇對這座宅院的地圖早就爛熟於心,他知道在與東方老他們會合之前,還要經過一座大的院落,他隻希望那裡彆再有伏兵,若有的話,那他真是插翅難飛了。
正想到這裡,前方已經到了這條通路的儘頭,前麵是一處丁字路口,他快速往右一拐,一座院門立馬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