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高大士兵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巨大身軀隨著一股巨大的勁力向後倒退。
直到槍尖破甲,這把長槍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隨後槍杆已然折斷。
趁著那高大士兵倒地之際,蕭宇又搶過了他手裡的長槍,連續幾招攻向了緊隨而至的幾個親隨士兵。
槍尖劃破雨霧,將一泓泓鮮血灑向灰白色的天空,幾名士兵非死即傷,整個過程似乎隻在一瞬。
在場眾多士兵都看呆了,沒有人相信這就是傳聞中江夏王府的那個傻世子,更多人更願意相信他是某位冒名頂替的用槍高手。
即使是個“冒牌貨”,也已經沒有人敢冒險上前,不明不白死在這裡,著實劃不來。
而那一邊,一陣拚殺過後,蕭宇也已經用儘了大半的力氣,他的胸膛激烈起伏著,抬眼看了看躲在槍林後麵的士兵,他們害怕了,變得遊移不定,這讓蕭宇的臉上抹過一絲冷笑。
陸子勳見自己的親信士兵非死即傷,心中更是惱怒,再看身後士兵,已經無人再敢為他送命。
他久在行伍,知道若在自己處於下風之際,再讓士兵為自己搏命,若非親信,一般士兵定然會在意身旁同胞反應。
若他逼得太急,有一人退縮,必然會引起連鎖反應,那便是潰退了。
當前想要穩定軍心,鞏固自己在眾兵將心中的地位,唯有將眼前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小王爺”給擊殺掉了。
“反賊!本將軍來會會你!”
陸子勳舉起環首刀就向蕭宇殺來。
陸子勳雖然出自陸氏門閥,但與家族中其他兄弟不同,他自由酷愛習武,借著家中的財力權勢,他的父親已故門下侍中陸淵為他遍請名師高手教授他武藝,尤以刀法見長,此時早已小成。
蕭宇見陸子勳來勢凶猛,顧不得疲累,挺槍便去迎敵。
這一仗果然與之前大不相同,陸子勳武藝不差,與那些驕奢淫逸的老爺兵自然大不相同。
蕭宇之前麵對的都是下級士兵,作為宿衛軍,那些士兵主要職責是看護宮門,表麵光鮮,但實戰能力與前方一直都與魏國交戰的幾支野戰軍團都有差異,較之五衛軍、禁軍以及京城建康附近那些名目繁多的其他軍隊,實力也懸差一截。
而這位宿衛中郎將看樣子倒不像是捏的,他的刀法確實不錯。
金鐵交接,十幾個回合下來,雙方竟然都沒露出太大破綻,彼此之間都暗自驚愕不已。
又繼續打到天光放亮,七八十回合也已經過去。
陸子勳此前想要速戰速決,他步步緊逼,體力下降更快。
但速戰不成,一旦陷入僵持,那對他來說便大為不利。
蕭宇卻在暴露體力的防守中慢慢恢複了體力,勝利的天平似乎正在慢慢傾斜。
而在旁觀戰的士兵心情也是大起大落。
起先還有人為陸子勳大開大合的猛攻而搖旗呐喊,但漸漸地他們發現陸子勳已經不占優勢,還頻頻被那“假冒的小王爺”偷襲得手。
這就讓他們手裡不禁捏著了一把汗,若不是明光鎧的保護,恐怕現在身上該多幾個窟窿了。
隻有一旁的朱異注意力並不放在這打鬥之上,他眼神左右亂瞟,總得找個趁人不注意的機會逃走吧!
但見擁堵道路兩側的士兵,他也就沒有了辦法,隻能靜待時局的變化了。
突然,就見陸子勳猛然暴起,要對橫舉長槍的蕭宇進行雷霆一擊。
這一擊極為魯莽和冒險,似乎久久打不開局麵,陸子勳真是急了。
蕭宇放低重心,身體回旋,就要用回馬槍去刺陸子勳心臟。
即使有護心鏡保護,這一槍下去陸子勳不是斃命就是重傷。
陸子勳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他趕忙收力,環首刀在長槍槍頭上擋了一下,自己下盤不穩,後退兩步差點兒倒在地上。
蕭宇哪能放過這次機會,長槍如遊龍,開始反擊。
陸子勳被逼得步步後退,狼狽至極。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士兵的呼喊:“報……報……報……”
陸子勳後退數步,身後士兵讓開了一條窄路,一個滿頭大汗的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蕭宇沒有追擊,立在原地注意著事態的進展。
隻見傳令兵在陸子勳耳邊耳語了幾句,陸子勳臉上立馬陰晴不定起來,他頻頻看向蕭宇。
傳令兵傳完消息,拱手離開。
陸子勳視線再次望向蕭宇,大聲宣布道:“禁軍大亂,大部分將領已經宣誓效忠陛下,不降者皆被殺死,太極殿外眾臣恭請陛下儘快稱帝。你覺得,陛下會怎麼對待你嗎?”
蕭宇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若沒親見,怎能相信?
隻見一旁的朱異突然對天下跪:“我大齊又有新主了,我皇萬歲無疆,朱異拜服!”
陸子勳發出一聲冷笑,此時他身旁的宿衛軍士兵已經從之前的搖擺著鎮定了下來。
陸子勳隻要在這時候一聲令下,擁堵在道路兩旁的宿衛軍會如潮水一般湧上來把蕭宇剁成肉醬。
陸子勳確實想這麼做,他已經準備發號施令了。
就在這時,陸子勳對麵的宿衛軍身後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江夏王世子可在這裡?有陛下旨意。”
那是一個內官的聲音,許多人紛紛回頭去看,許多人也紛紛避讓,為他閃出一條道路。
一位身材中等的內官一臉威嚴地自道路中走出,他左右看看,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小黃門。
蕭宇的嘴巴微微張了張,他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周內官,那個最早勸他入宮稱帝的內官。
隻是他搖身一變,成了“偽帝”蕭煒身邊的傳旨內官。
隻見周內官冷冷看了蕭宇一眼:“江夏王世子,你跑什麼呢,陛下仁厚愛民,與大行皇帝截然不同,陛下不會怎麼著你的。現在……陛下要你去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