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該當機立斷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莫像你父王那般,想後悔就來不及了。”
“國相,慎言呐!”
崔慧景麵露鄙夷:“怕那淮南王作甚!小王爺,老朽裝聾作啞二十年,一肚子憋屈就等今天了!就在今日,朝臣這邊老朽說了算!”
蕭宇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就在這時,突然門外傳來內官尖細的唱笏聲:“陛下駕到!”
在場重臣皆站立而起,有些人表情猶豫不定,似有難色,但另外一些人昂首挺胸,目光如炬。
重臣們奉詔入宮,皆是因為得到大行皇帝病危的消息,而大行皇帝前腳剛剛駕崩,一群亂兵上前又殺又搶,最後將他們軟禁。
在他們眼裡那位迫不及待想要登上帝位的淮南王就是亂臣賊子,人人皆可誅之。
但他們心中還是有彆的疑慮,不知道那位眾人皆知的“傻王爺”會是什麼樣子,總不會比晉朝出的那兩個白癡皇帝晉懷帝司馬衷和晉安帝司馬德宗還要白癡吧!
若重臣們要擁立他為皇帝,不知往後朝堂形勢會如何,會不會再出現一兩個像桓溫、劉裕那般鐵腕的權臣?
而現在,大將軍韋睿正帶著平亂之軍殺進宮城,陸子勳再抵抗也堅持不了多久。
曆史的契合讓這位本應被邊緣化的小王爺終於走上他的高光時刻。
在場朝臣們注視著蕭宇,也注意著丹陛左側的側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座側門是被人一腳踢開的,隻見蕭煒違反禮製擅自穿著一身天子朝服出現在了門內,他一手拿著遺詔,另一隻手抓著蕭玉婉的手腕,是連拖帶扯地將蕭玉婉拉上了丹陛。
在場重臣皆為大驚,有人上前質問:“淮南王,你怎可如此違背禮製!大行皇帝還未入吉壤,你就……此乃大逆不道!”
蕭煒一把將蕭玉婉甩到一旁,蕭玉蓉起身想要去扶她的阿姊,卻被蕭煒抽出鞘中長劍抵在眼前。
“淮南王,你要做什麼!”蕭玉蓉一邊扶著蕭玉婉,一邊恨恨地盯著蕭煒。
蕭煒似乎已經發狂了,他一手抓著遺詔,一手舉著寶劍,大叫道:“大行皇帝遺詔在此,立朕為皇帝,朕是皇帝了,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為什麼你們還不給朕下跪!在這建康內外,已經滅有人比朕更適合這個位置了!”
在場重臣皆是一臉歎息,似乎沒有人真的在意他手中的遺詔,但也沒人上前指責這位“新皇帝”的不是。
蕭煒見在場臣公如此冷淡,不由大怒:“你們是怎麼了!過去收朕錢財時可不是這副樣子!蔡道恭!楊公則!你們受過朕的錢財!你們忘了之前是怎麼答應朕的了嗎?”
隻見兩名大臣臉色驟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而其他朝臣的目光也都望向了他們。
“你……你胡說……我乃朝廷重臣,怎能拿你……拿你錢財……”
“淮南王,怎麼胡言亂語……”
蕭煒冷笑道:“淮南王,天明之前不是都已經稱朕陛下了,什麼時候又都改回了淮南王。”
重臣皆無語,默默立在原地。
蕭宇一直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蕭煒,看著他一臉的瘋癲。
而他心裡卻在默默注意著蕭煒手裡那把長劍以及皇位旁邊的兩位長公主。
“蕭宇,見到朕你怎麼不跪呢?”
蕭宇皺眉道:“我怎能跪你呢?”
“遺詔在這裡,大行皇帝無後,當今宗室,立長立賢皆是朕最有資格。”
“遺詔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的,本世子也知道。”蕭宇說著就往前邁了兩步。
“且慢!誰讓你往前走的,皇位可是你這樣的人能靠近的嗎?”
蕭煒說話間,就見有十多名侍衛守到了丹陛之前,惡狠狠地瞪著蕭宇和眼前的這些朝廷重臣。
“周公,把大行皇帝的遺詔讀給眾臣公們聽聽!”
周內官身子猛然一驚,他直接坐倒在了台階上:“陛下,恕奴婢不敢……”
蕭煒眼露凶光:“該殺!”
“陛下饒命!”周內官馬上求饒起來。
蕭煒又抬頭看了眼房間下方的眾多臣公:“都靠不住,都該殺!”
崔慧景這時候才顫巍巍地自坐榻上站了起來,眯著眼睛抬頭望了眼蕭煒,歎息道:“皇者之氣不在丹陛之上,不在一紙詔書,而在人心,淮南王何時得過人心?”
蕭煒暴怒:“先殺那個老東西,再宰了蕭宇,不,把這些人全都跟朕殺了,留著這些不忠不義之輩還有什麼用?”
丹陛下方的侍衛皆都猶豫,遠處的喊殺聲漸近,他們也知道一晚上的鬨劇馬上就要以失敗告終了,但他們卻對蕭煒不離不棄。
一名頭目模樣的侍衛回頭道:“淮南王,在下帶著眾兄弟護你先走!殺出建康城再做計較!”
“休得胡言,朕是天子,朕有詔書,皇帝怎可離開宮禁!快!把這些牆頭草都給我殺乾淨了!”
那名侍衛長歎一聲,揮了揮手就下令動手。
眾侍衛紛紛拔出腰間環首刀,就要血洗這裡。
蕭宇擋在了眾臣公的麵前,手裡多了一把匕首。
丹陛上的蕭煒見狀哈哈大笑起來:“蕭宇,你夠膽,還真是準備刺殺朕來著!”
蕭宇笑道:“這把匕首可是你的人想來殺我用的,隻是被我奪走了,今天我就用這把刀殺了你如何?”
“殺我,你真能狠得起那份心嗎?”
蕭煒說著,突然走到蕭玉婉身前,直接一把薅住她散亂的長發將她拉到跟前,手中長劍抵在她的脖頸之上。
蕭宇皺眉,緊張道:“蕭煒,你彆亂來!”
“我就亂來怎麼著,你信不信今天我就要讓武帝一脈斷子絕孫!我得不到的,誰都彆想得到,尤其是你!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