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蕭宇念完之後,卻見晴雪已經半支起身子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蕭宇笑了笑:“你看,天都快亮了,我這不好好地在這裡嗎?我可不是那死後歸家的幽魂,陪你度過一夜便去陰曹地府報道去了。”
晴雪纖細手指在蕭宇唇間一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奴會唱這首《鳳求凰》,讓奴唱給蕭郎聽。”
“你如何知道這是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的《鳳求凰》?”
“奴為何不知?”晴雪眨了眨眼,她甜甜的笑道,“奴還在長公主府的時候,潘駙馬時常在後院撫琴,最愛彈這首《鳳求凰》,卻不知每每被長公主聽到,長公主都會哼唱,對此駙馬都不知道,聽的時間久了,奴也會唱了,長公主還誇我唱得比她要好聽呢,隻是過往沒有經曆過相思之苦,無法領略這樂府詩中的意境,如今奴要清唱予笑郎聽。”
晴雪披上紗衣離開了床榻,站到了窗前,外麵滂沱大雨正在下著。
她輕啟歌喉輕聲唱著:“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蕭宇聽得有些沉醉,相處多時,他卻不知道晴雪有著一副好嗓音。
那曲調婉轉悠長,如泣如訴,儘顯綿綿愛意,卻又覺得刻骨銘心。
似乎七百年前,司馬相如追求卓文君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當一曲唱罷,蕭宇意猶未儘,樂府詩果然應該是唱的,而不是讀的,如他喜歡的那些詩詞一般。
再看晴雪,蕭宇似乎有些癡了。
這滿目含情的女子對自己款款一笑,妖嬈身姿福身一禮,既不豔俗,也不寡淡,如九天之仙子,誤入人間。
……
外麵暴雨如注,雨簾劈劈啪啪地打在建康城的青瓦重簷之間,惹人煩亂。
崔管事支著油傘站在王府的二門外,大著嗓門指揮著幾個府中小廝往出行的車輛上搬運著東西。
崔管事往往陰沉沉的天,這可不是什麼出行的好天氣,但小王爺執意出行,那也沒辦法。
正想到這裡,就見蕭宇在幾個家仆的簇擁下邁過了二門,來到了馬車前。
崔管事提著下擺,顧不得撿起的淤泥,跑到了跟前:“小王爺,今日風大雨急,非得選如此時候出門?”
蕭宇抬頭望望天,濃厚的陰雲中響起了一道驚雷,這真不是個好天氣,他沒有回答崔管事的疑問,淡淡道:“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裝了一大車,算下來夠五百戶中等人家一年的開銷,送到春和坊,也夠那些僑民花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咱們今日不去春和坊,去烏衣巷。”
崔管事眨眨眼:“小王爺剛剛說去烏衣巷?”
“嗯。”蕭宇點點頭踩著小凳上了馬車,回頭道,“今日朱侍中休沐,本世子是去拜訪他的,那些東西也都是給他備的,是否按之前的交代預備的東西?”
崔管事彎了彎腰:“正是,未敢怠慢。”
“那就好,本世子信得過你!走!”
車夫輕輕揚鞭,車輪踩在水坑裡濺起水花,一行隊伍浩浩蕩蕩地向著雨幕深處前進。
崔管事站在原地,目送著這支隊伍的遠去,過了一會兒他咧嘴笑了笑。
“嘿嘿……小王爺說信得過老夫……”
……
這些日子裡,朱異一直都比較煩悶。
從蕭煒發動政變的那晚算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都沒有單獨得到過皇帝的召見。
每日裡如常上朝,回衙署裡處理公務,看似每天平淡,但背地裡他卻總聽到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右相失勢,不再受皇帝寵信”的消息滿天瘋傳,前日裡樂遊苑巡狩,朝中顯貴重臣能伴駕的幾乎都來了,唯獨不見朱異,似乎這更坐實了之前的傳聞。
在永豐朝過往的三年裡,他與永寧長公主蕭玉婉的勢力在朝中此消彼長,相互製衡。
在蕭煒發生政變之前,朱異便有了失勢的預感。
那時,與他的權利正被逐步削減相反,蕭玉婉在朝中的威望幾乎達到如日中天。
有傳聞說皇帝要借助永寧長公主的勢力扳倒右相,更有傳言,永寧長公主正在搜集右相徇私枉法的證據,這一切都讓朱異害怕,惶惶不可終日。
再往後便是那件蠢事,他居然聽信了曹辰的蠱惑,收買北朝殺手刺殺蕭玉婉。
借著混亂將水攪渾,既可清除政敵,又能借助南北爭端重新穩固自己的相權。
似乎一切都事與願違,他不僅自己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順便連帶著一盆臟水潑到了皇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