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平穀子一臉慈愛地看向君九歧，“他身上多了以往沒有的人氣。”
過去的臭小子，身上幾乎沒有絲毫可以稱之為人氣的情緒，就如同死寂的深海，冷冰冰，平靜得不會對任何事物產生波動。
有時候，他真的以為這小子比他更像是遲暮的老人，外表看著年輕，可內裡早已腐朽，靈魂也已消亡，不見絲毫人氣。
在他身上，更沒有七情六欲。
“這小子，過去活得很艱難，吃了很多苦，他如今這副樣子，我有很大責任。他的世界，向來都是一片黑白，沒有其他顏色。他心中亦有很多仇恨，如今的他尚有著這份仇恨支撐著。可我擔心，一旦仇恨消失，他也會如雲煙般消散。”
平穀子深深歎息，“君丫頭，如今的你或許不知，現在的他就如同一腳踩在深淵，隨時都可能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我隻希望有個人出現，能在危急關頭，拉他一把。”
“我能看得出來，他對你不同。並非是因為連接你們身上的咒術，而是出自他的真心。”
君九歧眼眸閃了閃，沒說話。
“這話讓老頭我來說，有點那啥，但那臭小子的脾氣你應該知道，脾氣臭嘴巴又毒，想從他嘴裡聽幾句好話，難如登天。我就是擔心，你會誤會了他……”
君九歧沉默了下，想到墨梟在她麵前那副撩天撩地的模樣，也沒看出來脾氣臭？
不過人傲嬌又毒舌，卻是沒錯。
“當時初見你時，老頭說實話，真的很開心。救你雖說也確實是有臭小子的原因，但後來卻不僅如此。”
平穀子逐漸正色道，“我知道你的身份。”
君九歧臉色微變。
平穀子繼續道，“當初我的確很驚訝，也仔細考慮過後果。但你可以相信他，相信我們。我們並非是敵人，未來，或許我們可以是盟友。”
這番話，暗含深意，君九歧眼底閃過什麼，若有所思。
“法老殿實力強大，就算要與他們開戰，也需要謀定而動。如今他們已經確定了你的身份，勢必會對你動手。如今我尚且有幾分薄麵，他們不敢妄動，可一旦他們耐心告罄，就不會顧念那麼多。”
“今日汪恒之會出麵，就表示他們已經掌握了你是九荒王族血脈的證據。汪恒之或許還會有所忌憚，可霍翀不會。”
君九歧明白。
如今的她已沒有退路，四麵楚歌。
可仔細想來，她自出生起，身邊就一直危機四伏。
短短三百多年，她的人生跌宕起伏，從低穀走向巔峰，又從巔峰，跌入穀底。
想當初自己麵對再危險，再絕望的境地也從未束手就擒，這次也一樣。
更何況這次她的身邊有血脈相連的族人，還有可以托付信任的夥伴，她還有何可懼？
老爺子這番話，也讓君九歧動容。
是以回去後，君九歧跟君長風商議了一下。
很快君長風決定出來，親自會一會平穀子。
平穀子看著忽然冒出來的人，一時間瞠目結舌。
能從他的探知中躲過，還沒有暴露一絲一毫，看來君丫頭手中也有不少保命底牌。
若是如此，其實也無需他跑這一趟，想來就算汪恒之前來，也討不到多少便宜。
這個想法，在親眼見到君長風，並與他談話後，更加確定了。
平穀子雖說也有上萬歲，是活著的老祖宗。但對上君長風，他可說不上是“年老”。
畢竟當年九荒族叱吒風雲之時，他還不知在何處打醬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