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堯:渡渡我要控訴你,今天都沒怎麼理我!】
……
林渡迷糊糊回複了宋小堯說今天太忙了。
其實心思全不在宋小堯的話上。
她在想那個朋友圈截圖……還有,晚自習下課那個時候,孫靈冉哭著跑開,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林渡拿著手機從椅子上站起身,視線落到桌子邊上那個藍白色的冰袋上。她手伸過去,很輕地碰到上麵,它被房間裡溫度同化,已經不再冰涼,碰上去的觸感溫溫的,失去了消腫的效用。
她思緒抽回來,想起被魯通海打著手電筒追,為了甩開他拉著周嘉梁一路跑到了C大。
那時候陣雨剛停,雨傘被兜進的風吹得翻折,她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連臉上的口罩什麼時候被跑亂掉都不知道。
隻知道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的人視線在她受傷的側臉上停了停。
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林渡卻不知道為什麼,脫口撒謊說是過敏了。
周嘉梁眉頭動了下,似乎因為她這人太莫名。他“哦”了聲,皺著眉低頭看一眼自己有點破掉發紅的手,沒什麼興趣再多待,轉身一手插兜一手扯了扯紅白校服的領口,不大耐心地散散熱往出走。
再多一眼也沒看林渡。
林渡那個時候一陣瘋跑還沒緩過來,乏力地站在原地,看周嘉梁步伐散漫,走了幾步進到不遠處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裡。
他的手好像受傷了,被那個不知道剛剛丟到哪兒去了的紅色雨傘傘柄的接口磨破掉。
林渡把臉上的口罩戴好,吸了一口氣,也跟著走進去。
她一進門就找到自己需要的冰袋,走到前台的時候周嘉梁正拿著一盒創可貼在掃碼付錢。她攏了下耳邊因為跑步而散亂的碎發,走到他旁邊。
前台說她的要十塊錢,林渡手伸進口袋裡,摸到因為上學不想帶手機而特地帶的買飯的零錢。
她對自己的每筆錢都記得很清,記得兜裡的零錢至少有三十幾塊,把錢拿出來付給店員前,她頓了頓,又把錢放回去——很突兀地,叫住轉身準備出門的周嘉梁。
她說她忘記帶錢和手機,問他可不可以借她,她會記得要還。
對方淡漠地垂下眼帶點兒審視靜靜地看她那兩秒鐘裡,林渡有點兒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乾嘛。隻能低聲又重複,說真的很不好意思,她一定會還的。
周嘉梁最後還是幫她付錢了。
似乎還擔心她再去煩他,沒大所謂地說不用還。
……
林渡把那個已經溫掉的一次性醫用冰袋再一次貼在指印沒消的右臉頰上,又一次點開那張孫靈冉朋友圈的截圖,溫溫的冰袋貼在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心裡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
林渡記得要把錢還給周嘉梁的事。把零錢和手機都時時帶在身上,但是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再見過他。
那天的第二天是禮拜五,沒有晚自習。跑操和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林渡都有特彆留意,午飯的時候宋小堯還問她不好好吃飯在東張西望什麼。但是她都沒再能幸運地遇見他。
周末她過得按部就班,寫作業、煮飯,聽新聞做練習。她沒他的聯絡方式,對他最大的了解是宋小堯說的那些八卦。
所以周六下午去宋小堯家寫作業的時候,林渡在宋小堯講那些八卦時,難得走了心去聽。
周四那場大雨結束之後,一連兩天都是大晴天。
盛夏午後的風像一陣陣熱浪,順著老樓房半開的窗子斷斷續續地吹進來,小堯媽媽為人節儉,主張能忍則忍輕易不開空調,還特地把風扇抬到了宋小堯她倆旁邊。
落地風扇吱呀呀扭著頭在餐桌邊上奮力地工作。林渡額角汗涔涔,手上這道選擇題要的數值求了兩遍,得到的答案還是選項裡沒有的。
她把草稿紙翻過去,不服輸地預備再求一遍,坐她對麵的宋小堯則趁著她媽媽出去買菜把筆一丟,伸著懶腰跟林渡說:“歇會兒吧渡渡,一動不動寫倆小時了,我媽可走了,再盯著我要瘋了。”
林渡聞言應一聲“嗯”,手上動作卻沒停,從第一步重新列了個式子,正一邊往下重新算一邊跟自己剛剛算錯的思路對照。
對麵的宋小堯卻難得不被盯著,終於放開自我,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林渡說話。
一開始還說的要發個微信給她媽媽讓買菜回來的時候給她們兩個帶杯冰鎮飲料,再不喝點兒冰的真要熱瘋了。
林渡手上沒停還在解題,低頭說她不喝了。小堯媽媽省一天空調的電費一杯飲料就給喝完了,下回她要不好意思來了。
不過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隻是說她胃不太好不怎麼能貪涼。
“行吧,”宋小堯邊說邊給她媽發微信說要一杯就行了,剛按完發送就迫不及待跟林渡說起另外的話題,“你說關子默是不是魔障了?”
關子默是班裡體委,班長鄭聽司的同桌。跟宋小堯的愛恨情仇十輩子講不完,林渡已經習慣宋小堯整天把這個名字掛嘴邊兒。
所以聽到這句開場白的時候筆沒停頭也沒抬,順著對方的話問:“怎麼了?”
宋小堯聽到林渡這句“怎麼了”,終於放心地打開話匣子:“擼鐵把腦袋擼壞了,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回摸底考沒考好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