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頭的臭豆腐很成功。
最起碼她一聞到就想吐。
至於當初剛懷孕時她為什麼想吃,秦錚不得其解。
大概孕婦的口味是多變的。
今兒葉芸是來看老麻頭臭豆腐的,看也看完了,便和他說起正經事。
“麻叔,您這臭豆腐怎麼賣的?”
“五毛一塊兒!”老麻頭解釋,“這臭豆腐下飯,味重,夠鹹,省菜,所以比一般的豆腐要貴些,你看我切的大小都差不多,我看彆人賣的也差不多是這個價錢!”
葉芸點頭。
和她預想的差不多。
“這樣吧,麻叔,我跟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大妹子,你這是說的啥話?”老麻頭一拍大腿,“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要拿這臭豆腐跟我談生意吧?我這手藝是跟你學的,談啥交易不交易的?”
爽快。
葉芸一笑,“那我也直說了,麻叔,你繼續賣你的臭豆腐,我從中抽取提成,打比方你賣五毛錢,那我從中抽五分,你能賣出一塊錢,我抽一毛,按照百分之十的比例抽,你看能接受嗎?”
老麻頭撓了撓後腦勺,“你前邊說的我聽明白了,五毛抽五分,一塊抽一毛,我能聽懂,但是後麵百分之十是啥意思?”
“額……”
葉芸一時語塞,忘記了這是後世才會慣用的說法。
“總之,就是一塊抽一毛。”
“行!”老麻頭見她爽快,拍手道:“彆說一塊抽一毛了,這豆腐賣出來的錢我還想分你一半呢!”
“那倒不至於。”
“唉,你是年輕不知道,放在早些時候,我要是學了你的手藝,不在你手底下白乾個年是拿不到錢的。”老麻頭笑道。
放在以前的年代,一門手藝那就是活下去的本事。
想要學本事,想要活下去,你就得先屈膝跪地當學徒,就算學出來了也要在師父的手底下白乾個年,年都算短的,有的得乾十年八年,不然,這吃飯的手藝豈不是讓你白學區了?
都說教出徒弟餓死師父。。
當師父的把手藝傳了出去,得掙回老本才行。
葉芸知道老麻頭的意思,點點頭道:“行,那就這麼說好了,這個提成的錢,就麻煩您每個月給到我姑手上。”
“你放心。”
老麻頭拍拍胸脯,給她做了個保證的手勢。
葉芸笑了笑。
這個錢她從一開始就打算給秦香娥,她和秦錚不在老家,家裡就要秦香娥一個人照顧,錢財方麵自然不能虧待了。
左右這門收入她也就是出了出點子,沒有費太大的力氣。
舍棄了也不心疼。
見多了後世的人情冷暖,險惡人心,她覺得秦香娥對他們的這種親情很珍貴,所以她也想好好維持,儘量對秦香娥好些。
和老麻頭正說這話的功夫,秀兒帶著相親對象回來了。
兩個小年輕手裡麵拎著大包小包,有兩件新衣服,還有兩個印著鴛鴦的陶瓷洗臉盆,還有些結婚用的散物,秀兒把這些東西交給麻嬸,高興的笑著跟麻嬸比劃了好幾下,惹來了麻嬸嗔怪的眼神。
原來,那些東西都是秀兒的結婚對象付的錢。
這些東西本該是女方付錢的。
憨厚的小夥子也笑著跟麻嬸解釋,說是他執意付的錢,麻嬸也就笑笑不好再罵秀兒了。
不得不說,這小夥子確實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父母老實務農,成分不錯,自個兒在葉家溝公社裡跑腿,家裡有一個半大弟弟正跟鎮上的木工學手藝,而他爹平時就是去建築隊幫忙蓋蓋房子,老娘就在家裡做做隊裡發的手工活,也算個條件不錯的婆家。
從他的態度看,秀兒嫁過去不會因為自身條件受了委屈。
麻嬸摸著秀兒的長辮子,歎息了一聲,仿佛在說:她家秀兒哪都好,長得也不賴,就是命不好,有個啞巴娘……
秀兒握著她的手,笑的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覺得她沒有命不好,有疼她的爹娘,還遇上了對的結婚對象,這不比那些盲婚啞嫁的姑娘家好多了?
也就是之前她識人不清,跟郭家老三扯到了一起。
不過好在有人及時阻止了她,沒讓她跳進火坑裡,都這樣了,她的命還不夠好啊?
幾個女人在說話,秦錚和範剛兩個外男隻能坐在了一起。
範剛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秀兒,在秀兒跟她娘說話時,滿是憧憬的視線始終定格在秀兒身上。
也許是因為在嶽丈家緊張,不看著秀兒的話他也不知道該看啥了。
“你真喜歡她?”
旁邊猛不丁地傳來一聲涼涼問候,範剛眼神詫異,收回視線便看到了秦錚探究的神色。
他扯唇,有點不好意思道:“你這是啥話……”
不喜歡人家他能娶啊?
秦錚看了看範剛此刻泛著點憨厚的臉,又看了看那邊正跟她那不會說話的啞巴娘說話的秀兒,淡淡道:“以你的條件,能找個正常人家的姑娘。”
“合適就好。”
小夥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不會說話的是秀兒的娘,又不是秀兒,他是跟秀兒過日子又不是跟秀兒她娘過日子,再說了,秀兒她娘不會說話又咋了?
那秀兒她娘不會說話,老麻叔不也跟人家安安穩穩過大半輩子了?
秦錚輕笑,“彆人會笑話你,有個不會說話的親家。”
在農村,這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