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興的還是陳振興。
這幾日百貨商場每天有不菲的資金進賬,陳振興每晚拿著錢回到廠裡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縫紉機踩得直冒火星子。
一個字:乾!
乾就完了。
從百貨大樓下班回來他就開始踩縫紉機,多踩一件,就能多賣一件。
清庫存指日可待!
然後。
他把自己成功踩進衛生院了。
葉芸一問,才知道他這幾個晚上幾乎沒有睡覺。
她問陳振興:“你不要命了?”
陳振興手上插著輸液針,眼底儘是紅血絲,臉上儘是被抓包的窘迫:“沒有,我睡了的……”
“睡了?”葉芸冷笑,“菊姐倆人十點回去睡覺的時候你在乾,淩晨五點過去上班的時候你還在乾,你的覺睡哪去了?”
“她們走了我就睡,她們來的時候我恰好醒……”
“哦。”葉芸又是一聲冷笑,“菊姐說她半夜十二點上廁所還看見你擱那噠噠噠踩縫紉機,是她出現幻覺了?”
“……”
陳振興不說話了。
陳振興沉默了。
葉芸見此,乾脆放了狠話:“兩點睡五點起,閻王都得誇你好身體。陳廠長,要是哪天閻王爺真看上了你,那你帶下去了,你說這廠我還乾不乾?”
陳振興一聽這,立馬又來了精神:“乾!廠子可不能丟啊!”
葉芸臉色一厲。
“你再說一遍?”
“啊不!”陳振興眼見她神色不對勁,猛然意識到說錯話,連忙搖了搖腦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這樣了,你彆生氣了行不行?葉副廠長?”
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望著葉芸,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認錯態度還算不錯。
“把手放下。”葉芸語氣緩和了些,瞄了眼他手背回了血的針頭。
陳振興訕訕一笑,老老實實把手放下,另一隻手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是一時心急,忘記了身體有一個負荷臨界點。
葉芸見他這樣無奈地歎了口氣,放緩語聲勸道:“陳廠長,我知道你心急,但你也得知道一句老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廠子該怎麼走我心裡有數,你是廠長,更是廠子裡的主心骨,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你知道吧?”
陳振興紅著老臉嗯了聲。
丟人,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還不如葉芸一個小姑娘穩重。
“還有啊,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上次人家大夫就說你不能操勞,要好好休息,我才會讓你跟我去商場賣貨,結果你是真不老實啊。”葉芸歎氣,繼續數落他:“你看,現在你把自己累病了,我們又少了一個勞動力是不是?要是你沒這麼心急,沒透支身體,就不會有這回事了是不是?咱們是不是還在如期運轉?”
“是,我的錯……”
陳振興被她說的愧疚難當,再一次點了點頭,跟隻鵪鶉似的把腦袋狠狠埋進了胸膛。
行,敲打的差不多了。
葉芸這才故作欣慰地呼出了口氣,“這次你先在衛生院裡好好待兩天,商場那邊我負責,你先好好養身體。”
“哦……啊?”陳振興猛然抬起腦袋,不確定地睜眼看著她。
葉芸皺了皺眉,“怎麼?你都病成這樣了?難不成還想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