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羅秀娟護子心切的模樣,秦錚冷冷勾唇,不緊不慢地挽起汗衫袖口,露出半截健壯小臂,單手搭在腰側,身高差距令他居高臨下頗有幾分盛氣淩人,淩銳眼神質問著羅秀娟:“你倒不如先問問你孩子,是誰先動的手!”
葉芸也適時開腔:“大姐,你這孩子,防備心挺重啊。”
她也不是聖母大善人,剛剛小孩子拿笤帚把打中秦香娥的額頭,秦香娥額頭頃刻間就紅了。
這氣,她可咽不了。
雖然葉芸說的是模棱兩可的話,但語氣明顯地流露出她的不悅,令羅秀娟神色一緊,“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是我的不對。”
隨即她低頭,壓住急切嗓音儘量柔和地問:“小海,你乾啥了?”
此時的小孩子縮在她懷裡,緊緊抓著她的衣領,飽含仇恨的目光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秦錚。
屁股傳來的火辣辣痛意提醒著他,這是個壞人。
而且這個壞人,凶他娘。
“不說是吧?不說,我幫你說。”秦錚冷冷盯著小破孩,伸手指了指牆角被他剛剛扔下的掃床笤帚,肅著一張臉清晰地跟羅秀娟道:“我剛才一進來,就看到你兒子拿著掃帚要打我媳婦,我媳婦手裡還握著給他擦汗的毛巾,你說這事兒怪誰?”
“是啊孩子他娘,我家媳婦還懷著孕,正危險的時候,你家孩子又是笤帚又是伸手想推的,讓人看了著實害怕啊。”秦香娥幫腔,麵色也多了一抹不滿。
羅秀娟臉色微白。
再看懷裡的小孩子一聲不吭,隻瞪著一雙眼睛滿是恨意地瞪著秦錚,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更何況她相信葉芸一個能為他們請大夫的人不會動手欺負小孩子。
啪,羅秀娟揚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到小海屁股上。
力道不比秦錚差。
“你個不懂事的娃娃!說了多少遍不能動手打人,不能!你怎地那麼不聽話!”羅秀娟被氣得眼淚簌簌往下掉,恨鐵不成鋼地按著小海,一邊打孩子一邊罵:“你知不知道你生病都是人家請的大夫,要不然娘就見不到你了!你是要氣死你娘啊!”
打完一巴掌,猶不解氣地又跟了一巴掌,小海卻仍是咬牙不吭。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氣性,任憑羅秀娟多大勁兒地打他,他始終揪著羅秀娟的衣角,疼得眼眶通紅,生理性的眼淚溢出,也仍是不哼一聲。
秦香娥心生不忍,“孩子他娘,彆打了,他一個孩子還是不知事的年齡,就彆跟孩子置氣了。”
“不行的嬸子,你們好心好意救了我們娘倆,我們不能恩將仇報,哪怕是他不懂事,這事兒也是他的錯!妹子還懷著孕,他千不該萬不該跟妹子動手!”羅秀娟絲毫沒有因為小海是她兒子而偏袒,打著小海,泣不成聲地質問:“小海,打人對不對!你知道錯了沒有!”
小海眼眶通紅,卻仍是咬著牙不服軟地瞪著羅秀娟。
“你還不聽話!”羅秀娟氣急攻心,又一巴掌重重落在他屁股上。
秦香娥心疼不已,連忙上前拉住羅秀娟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道:“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孩子就要被你打壞了,孩子還生著病呢!”
“我沒錯!我想娘!”
挨打的小孩子終於開腔,幾乎從喉嚨裡吼出的,通紅的雙眼倔強地直勾勾地盯著羅秀娟,似乎在質問:我隻是想和您在一起,為什麼要打我?
一句話令羅秀娟情緒轟然崩潰。
孩子臉上的倔強是對她的依賴,她泣不成聲,一把抱起孩子,噗通朝葉芸和秦香娥的方向跪下,滿臉淚水地不停道歉:“對不起,妹子,是我們母子的不對,我代孩子跟你道歉!”
“小海之前被人擄走過,那人想買小海當兒子,我沒同意,他們就趁我睡著想把小海搶走,所以小海才會這麼害怕,他之前也是很聽話的……”
“妹子,大哥,嬸子,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我孩子犯的錯我來擔,你們讓我乾啥都行!”
她哭的悲愴而痛心。
哭她的不幸的遭遇,哭她乖巧的兒子變成了渾身是刺的頑劣小子。
她看出當家做出的是葉芸,去抓葉芸的衣角,嚇得秦香娥連忙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可她下定了決心要跟葉芸道歉,任憑秦香娥怎麼攙扶也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