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荀向斌大鬨的事情,除了幾個目擊者外沒有幾個人知道。
荀母事後去這幾個目擊者家裡走了一趟,一家送了些點心,煩請他們不要把這件事情傳播出去,免得被剛好出了差的兒媳婦知道,再鬨個天翻地覆。
女人要出差一周,荀母便打算在兒媳婦回來前馴化荀向斌。
將荀向斌帶回家的第一天,荀母便像五年前那般,拿鐵鏈子,像栓狗一樣拴住了荀向斌的腰。
拇指粗的鐵鏈子,獵犬也掙脫不開,栓一圈用鎖扣住,另一端則鎖在床頭,留給他活動的空間,卻又讓他跑不出這間屋子。
荀母的行為,可恨。
可對於自小就不受寵的荀向斌來說這早已不是第一次,荀母的教育方式向來如此,家裡五個兄弟姐妹,皆是在她這種固執迂腐的棍棒之下長大。
荀向斌家中排行老二。
在他前頭的是個哥哥,他這個老二即使是個帶把的,也沒能得來父母多少歡心,男娃的紅利早已被長兩歲的兄長占儘。
恰恰在他出生的這段時間,荀母和婆婆發生矛盾、分家,荀母沒人伺候月子,將怨氣皆怪在了他的頭上。
而他落地不到一年,父母便又給他生了個命好的弟弟。
弟弟得到的疼愛遠遠勝過於他,因為弟弟出生的當月,荀父升了職,加了薪,所有人都說弟弟是個小福星。
長子的榮寵他沾不上。
幼子的疼愛他也挨不著。
不上不下,就那麼尷尬地橫在冷冷的中間,在夾縫裡求生存,察言觀色,自由生長。
後來父母又為他們生了兩個妹妹,便更顧不得他了。
知青下鄉,說實話沒有幾個人是自願去的,誰願意放著城裡的好日子不過,去貧瘠的山裡,村裡,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大哥參了軍,三弟裝了病,兩個妹妹直接投奔了文藝團體。
他也不想,可不等他想辦法,父母便說:家裡那麼多孩子,不送下去一個,說不過去的。
荀向斌知曉父母的意思,家裡孩子多,一個不去的話難免引人懷疑,要是真查起來,弟弟裝病的事情就瞞不下去了,到時候弟弟就得跟他一起下鄉,他爹娘這是把他退出去給弟弟妹妹們擋槍呢。
他在那個大家庭的角色就是平時想不到,出了事,卻會被第一個拋棄的人。
七八年知青回城,他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以為熬出了頭,隻想著跟羅秀娟提了親,從大家庭裡分離,兩個人就能簡單地過起他們的小日子。
誰想到大哥走了仕途,定居省城。
三弟也處了條件不錯的對象,搬去跟女方家一起生活,除了生下來的孩子還姓荀,簡直就是個上門女婿。
可氣的是,荀父為了小兒子的榮華富貴竟然同意了這樁荒唐。
而兩個妹妹也都說了親。
家裡五個姊妹,竟然隻剩下了他,父母則也像突然醒悟了似的,拉著他的手,說:
還是老二靠得住,以後咱們可要靠老二了。
短短一行字就把他壓住,他一時還不能接受突然扛上兩個中年老人的責任,想著先跟羅秀娟提親時,一場以相親為名的聚會便毀了他的生活。
他不敢跟任何人說,一個月後卻傳來了對方懷孕的消息。
那時荀向斌剛和唯一親近的長輩說好去山裡提親,聽到這個消息,如雷轟頂。
他鬨過,沒用。
跑過,結果就是被鎖進屋裡。
荀母滿心歡喜,風風火火地為他舉辦婚禮,他在稀裡糊塗中結了婚,娶了並不熟悉的人,直接做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