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王突然點名的熊午良一怔。
熊午良腹誹:分明是這位大王不知道怎麼圓場,居然還打出了‘考校’的名義。
不過這樣也好。
試試能不能憑自己的口舌,教楚懷王早點意識到崛起的秦國才是大敵。
早點清醒起來,說不定還能避免楚國今後在秦軍淫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喪師辱國。
屈原和昭雎二臣也是一愣。
這午良公子一向不學無術,楚國上層貴族心裡明鏡似的。
雖然眼下這廝以聽政學習的名義,腆然居於國事殿之上。
但楚國的臣子進進出出,也隻當坐在角落裡的熊午良是空氣。
孺子安能評議國之大事?
屈原掃了一眼熊午良,擺了擺手:“午良公子畢竟年幼,見識頗淺,恐怕也說不出子醜寅卯,大王還是不要難為他了。”
昭雎雖然沒有說話,但一張老臉上的輕蔑之情則是毫不掩飾。
一個遊手好閒的小子,也配點評天下群雄?
誰不知道這廝是個廢物?
熊午良將二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挑挑眉毛,輕咳一聲:“既然大王有令,小侄便姑且言之。”
“正如屈原大夫所說,當今楚國最大的敵人,乃是秦國。”
“秦國自商鞅變法五十年以來,已經曆任了三代國君。”
“單從疆土上看,麵積已經比五十年前擴大了一倍……”
昭雎聞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就這?
這也算得上是分析?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看一眼地圖也能說得出來。
昭雎剛要出言打斷,便聽熊午良話鋒一轉: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的強盛,並不能說明秦國就是大敵。”
“進入西周以來,縱觀各國變法,無非就是整頓吏治、解決腐敗、訓練軍隊——固然可以強一時,但都沒有後勁。”
“秦國之所以可怕,在於秦國的強大乃是製度性強大,並非短暫的曇花一現。”
接下來,熊午良一口氣將商鞅已經如何將秦國打造成了一個戰爭機器分析了出來。
站在兩千年後的上帝視角,秦國強大的秘密早就被各路網絡大神拆解得明明白白。
……
熊午良從後世專業學者的研究到各路網絡大神的分析,洋洋灑灑闡述出來,完全沒有注意殿內三人的表情已經從不屑變得驚愕無比。
“……綜上所述,若未來楚國有亡國之患,那麼一定是來自於秦國!”熊午良一錘定音。
屈原滿臉不可思議:“午良公子,商鞅的變法綱領,你怎會知道得這般詳細?”
秦國的法令算不上什麼秘密,但是能將秦國變法從動機到策略、從裡到外分析得這般透徹,絕非一人之力。
昭雎雖然對熊午良的觀點並不認同,但對熊午良剛才堪比一篇學術論文的長篇大論一時間也無從反駁。
楚懷王對自己這個廢物侄子很了解,方才見二臣爭辯不休,他情急之下隻想揪出熊午良緩和一下矛盾,並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高深見解。
如今屈原和昭雎二人竟然都被年輕的熊午良鎮住,楚懷王心中大喜。
這兩個人政見不合,經常當著楚王的麵開撕。
偏偏楚王能力一般,對這兩個能臣的爭辯向來也沒什麼插話的餘地。
隻能任由他倆叨叨叨。
沒想到熊午良這小子一席話,讓這兩個難纏的能臣統統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