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熊午良的父親曲陽君和楚懷王兄睦弟恭,羋良和羋橫這倆小年輕也一直關係莫逆。後來曲陽君在丹陽與秦軍血戰殉國,羋橫對自己這個小小年紀沒了爹的弟弟便更加照拂。
像是這種出宮遊玩的活動,羋橫一般都會主動帶上熊午良。
在其他紈絝公子麵前,羋橫基本也會袒護熊午良。
熊午良心情正煩悶,哪還有什麼心思出宮溜達。
“族兄的美意午良心領了,隻是今日實在無心出宮閒逛。”
羋橫一怔。
要在往常,熊午良對出宮這樣的活動一向非常積極。
太子往常也沒少帶著自己這位族弟,找個畫舫小樓兒,鶯歌燕舞地捏捏肩揉揉腿。
想必,自己這位喪父的幼弟,今日是受了什麼委屈吧!
羋橫麵色一板:“午良,今日可是有人欺負你?如實告訴為兄,本太子定然為你做主!”
熊午良歎了口氣,默默搖頭。
按理說,憑他和羋橫之間的關係,等到羋橫繼承王位的時候,熊午良一定會頗得信寵。
若是羋良想要主持國事扭轉曆史,不出意外的話,到那時更有機會爭取。
但是,想等羋橫即位,已經是十年後了!
那時,楚國已處於衰落狀態,先丟上庸、漢北,然後丟西陵,就連郢都都被秦軍占據,楚國曆代先王陵寢被秦兵縱火焚毀!
再後來,楚國的腹地巫郡和黔中郡也被秦國奪走,楚頃襄王憂憤逝世!
可以說,縱觀後半部戰國史,基本就是楚國被秦國按頭暴揍,各種花式吊打。
彼時楚國已是癌症晚期,雖然還有幾十年國柞,但再想救起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羋橫卻不知道熊午良心中的思緒,隻當熊午良不願多說,便安慰道:“族弟不要憤懣。這郢都呆久了確實無趣,等到入秋之後,本太子出資組一支馬隊,到你的封地來一場秋狩,屆時好好熱鬨一番。”
封地?
握草,我還真有一塊兒封地!
熊午良的父親熊威生前深受楚懷王信重,獲封曲陽君,封地曲陽。
那曲陽縣瀕臨淮水,坐擁廣闊平原,物產豐饒。
實實在在是一塊兒肥美之地!
按照楚國的法律,曲陽君熊威戰死之後,熊午良作為熊威唯一的兒子,自然要繼承曲陽君的爵位,成為新一代曲陽君。
而熊威生前留下的封地,包括封地上的所有財貨、莊稼、人口,也全都是熊午良的私人財產!
萬惡的大地主竟是我自己!
熊午良心中飛速打起了算盤——與其在郢都繼續這樣毫無存在感地空耗下去,不如回到自己的封地搞建設、煉鋼鐵、促生產、練新軍……
也好歹是為了抗秦大業早做打算。
自己前世身為土木老哥,論起搞建設,絕對是專業對口!
留在郢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國飛速強大。畢竟自己一介那什麼黃口孺子,即便再怎麼料事如神,楚王也不可能將國政大權交到自己的手裡。
打定了主意,熊午良立刻對著羋橫道:“太子,我想回曲陽就封了。”
羋橫一怔。
按理說,自己這個族弟,早就該回到曲陽,繼承曲陽君爵位,從此過上山高皇帝遠的美妙生活。
但是熊午良一直嫌棄曲陽偏遠,沒有郢都的錦(青)繡(樓)繁(酒)華(肆)。
再加上楚王感懷熊威以身殉國,便力排眾議,將年幼的熊午良留在身邊聽政。
怎麼這廝突然換了想法?主動想回封地去了?
熊午良自然知道太子的困惑,早就編好了理由:“留在郢都也沒什麼意思,大王每天都要讓我在殿中聽政,根本沒有找樂子的時間。還不如回我的曲陽縣,雖說是破了點兒,但好歹也能自己給自己做主……”
太子不由得點頭……想想自己在宮中被宮人監督,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整日學書練劍,竟然對熊午良的說辭大是認同。
一時間對即將天高任鳥飛的熊午良竟然生出幾分羨慕!
羋橫:“此言甚善……此事我做不了主,還是去找我父王說一聲吧——想必他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