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洪石頭渾厚的聲音,在夜幕中穿得很遠。
“立刻打掃戰場,搶救傷員!”
“補充些給養,其餘的糧草全部燒掉!”
“秦人留下的牲畜,則統統殺死!”
楚卒齊刷刷亢奮道:“謹遵將令!”
無論楚卒們在今夜之前是否認識洪石頭,方才這位洪千將的驍勇,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
五千精兵立刻動作起來。
傷兵僅有幾十個,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輕傷——他們身上的鐵甲很好地保護了自己,秦國民夫手裡的那些木棍根本破不了防。
那些受傷的士卒反而還會被其他人嘲笑——
“劉家老三,回去還得好好練練呐!”
“連秦國民夫都打不過?該不會是昨晚睡多了吧!”
“難道是自己跌倒了?可這冰天雪地裡也沒有俏娘們兒,怎麼好端端就腿軟了呢……”
受傷的士卒耷拉著腦袋,很是羞臊……卻也無力反駁。
士卒們將儘量多的糧草裝載到爬犁上,剩下的都堆在一起,準備一把火燒乾淨。
秦國的傷員當然是得不到人道主義救援了……如果遇到受傷的秦人,這些楚卒們會毫不客氣地一劍攮上去,送他去地下與其他秦人團聚。
這倒不是楚人殘忍——主要是秦楚之間深仇大恨,很多楚卒鄰裡家裡都與秦人有不止一筆的血債。
殺戮秦人,沒有心理負擔。
而且拿腳丫子想都知道——如果此戰勝利的是秦人,他們也同樣不會對楚國傷兵手軟——肯定也是一劍斬了腦袋,拿首級去領賞去也。
秦國人對於砍腦殼,可是有堪稱偏執的快樂的。
再退一步說——
楚軍的爬犁數量有限,每個爬犁上擠下五個楚卒已經是滿滿當當了,不可能有空間將這些秦國傷員帶回去。
要說給這些傷員包紮一下,將他們留在雪地中?
在這樣的天氣裡待在野外過夜,身上又受了傷……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不是絕望地凍死,就是被餓極了的野獸分食。
直接一劍攮死,反而是最仁慈的做法。
反倒是奉命殺死那些秦人留下的牲畜……最讓楚人心疼!
牛馬牲畜是北方的特產,楚國想要獲取這些牲畜,幾乎隻能砸下重金去購買。
你說自己繁殖?不可能!
北方的商人,隻會售賣那些閹割後的牲畜或者雌性牲畜給楚國,那些能用作配種的公牲口、尤其是可以繁育戰馬的種馬,則根本不可能賣給你。
所以,活著的牲畜在楚國都是天價!
君不見熊午良當初在郢都,僅僅是要了幾千頭牲畜,就把楚懷王的臉都憋綠了?
這要是放在秦趙燕等北方國家,幾千頭牲畜算個屁啊?稍微大一點兒的牧場都不止上千頭騾馬。
秦趙燕等國都有成建製的騎兵部隊,而楚國隻能玩得起步兵和戰車協同作戰……無論是機動性還是靈活性,都與騎兵差得很遠。
這也是楚軍很難在秦軍麵前占便宜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無論如何……楚卒們忍痛揮劍,將那些拴在秦國輜重車上的牲畜通通宰殺……仿佛就像割自己身上的肉那般心痛。
洪石頭大步走上前,大手一揚,火把扔在輜重車上……不消多時,大火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