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他突然看見地上有一張小小的拜柬,不由得一怔,遂怒喝一聲:“誰?誰在看本太子的笑話?給我滾出來!”
四下裡一片寂靜。
羋橫揉了揉臉,似乎醒了酒。他從地上拾起那封書柬,打開一看,不由得目光一縮——
‘令尹昭雎,恭迎太子前來府上一敘。’
羋橫將信柬翻過來,結果是一片空白——整張信柬上,就隻有上述那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令尹昭雎?
羋橫眼神逐漸清明——令尹昭雎不是重病纏身嗎?怎麼會……若是請自己去昭府,隻需差人知會一聲便是,何必用這樣鬼祟的手段?
難道是有些密語,不可外示於人?
次日,一輛輕便的軺車從太子府駛出,在市場上東搖西晃,轉了好幾個大圈兒之後,慢慢悠悠地拐進了‘昭府’。
……
太子羋橫從軺車上走下來——如今的這座昭府,可真是冷清到了極致!
放在幾個月之前,這令尹府可謂冠帶雲集,車馬場裡停滿了五尺甚至是六尺的華貴軺車。楚國的公卿大臣們就算不是為了工作而來,也要時不時前來拜訪一番,爭取在這個權臣麵前混個臉熟。
那時候的昭府,是何等威風!
可自從熊午良獲賜平南劍之後,這座昭府卻前所未有地冷清了下來——車馬場裡不再擁擠,各級官吏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躲著這座府邸。
原因很簡單——昭雎與曲陽侯勢同水火,在楚國不是秘密。
而楚懷王賜熊午良平南劍一事,已經是極其明顯的政治信號了——或許楚懷王傻呆呆的,估計沒有什麼暗示的意思……但是群臣卻早已嗅到了風口突變。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理智的人都會拚命嘗試抱上熊午良的大粗腿;對昭雎則如同躲避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昭雎本人似乎也認命了,從此稱病不出……似乎在安安靜靜地等死。
所有知曉昭雎與熊午良恩怨的人都會輕輕歎一口氣,悄悄如是評價一句——希望昭雎能死得快一點,若是能死在大王前麵,或許昭氏家族還能保全……
羋橫挺直了身子,望著‘昭府’大門處隱約可見的蜘蛛網,一時陷入了深思。
“拜見太子……族長特命在下前來接太子……請隨我走這邊。”一個貌似伶俐的小廝出現在羋橫身邊,如是說道。
羋橫回過神來:“前麵帶路。”
……
昭雎早早等候在府裡的一片荷花池邊——正值初夏,荷花已經露出了花苞,大片大片翠綠的荷葉在微風中搖曳,十分漂亮。
羋橫掃了一眼,心中有些困惑——怎麼在這種地方見麵?
很快他又醒悟了——與室內相比,荷花池邊上說話很安全,至少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談些重磅事情了!
羋橫來到昭雎身邊,也不說話,靜靜地盯著後者。
昭雎衝著羋橫深深一拜,麵色自如,似乎眼前的並不是一次隱秘的會見:“老臣,拜見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