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國君樂毅那是誰?那是帶領燕國艱難變法、從弱到強、最終擊敗仇敵齊國的大功臣!
彆的不說——現在這座大營裡的二十萬強悍燕軍,便是這位昌國君從白山黑水的遼東之地遴選出來,親自用儘心血調教出來的一支強兵。
在場的三十幾個燕軍大將,其中一半以上都受過樂毅的知遇之恩。
他們對這位昌國君敬重無比——不但感佩於後者的提攜之恩、讚美後者的強國大功……對樂毅的人品也十分敬重。
甚麼‘欲自立為王’……分明就是汙蔑!
立刻便有脾氣火爆的大將對著使者怒目而視,甚至唰一下抽出劍來:“放肆!陣前輪換大將乃兵家大忌!太子此舉實乃亂命,我等不敢效從!”
更有無法無天的凶悍戰將咬牙切齒、口不擇言:“甚麼‘自立為王’?胡扯!以昌國君的大功,就算封王又如何?”
“定然有奸臣從中構陷!”
甚至有大將冷絲絲地衝著樂毅拱手請命:“昌國君,請給末將三萬精兵,末將代您回薊城‘自陳心跡’!哼……倒要看看是哪個奸臣在搬弄是非!”
像是脾性稍溫和的,也皺著眉毛盯著特使,一言不發。
雖然這些燕國將軍對樂毅的‘懷柔’之策頗有微詞……但是對於這個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主帥,心底裡還是極其擁戴的。
再加上這些燕國大將剛剛戰勝強齊不到兩年時間,正是心高氣傲、萬般驕橫之時……
一時間群情激憤之下,甚至有人拔出劍來,欲要砍了麵前這特使。
特使勃然變色,看向樂毅:“昌國君,你真要造反不成?”
樂毅眼前一片眩暈……他幾乎不敢相信麵前的一切。
在齊國稱王?我實無此意!
“樂某有一事不明,請問特使……”樂毅先是揮手止住了群情激憤的眾將,然後麵色肅穆地看著特使——
“大王可知道此間之事?”
那特使冷笑一聲,無懼邊上燕軍眾將的怒目而視,昂聲說道:“雲夢澤何其遠哉?想等到大王那邊得到消息,隻怕昌國君麾下的驕兵悍將已經打到薊城了!”
眾將聞言,更是暴怒不已。
被點了名要執掌軍務的騎劫也是頭腦一片空白……心中滿是惶恐。
這可是二十萬大軍……除了一手將這支悍旅從白山黑水間拉出來的昌國君之外,還有誰能服眾?
我能管得好嗎?
樂毅慘然一笑,臉色灰白……他喝止了暴怒的眾將,將頭上的鎏金鐵盔摘下,放在麵前的長案上……然後從主位站起身來。
樂毅看向騎劫:“兵符、印信皆在此處。”
“等本君走後,齊人必定蠢蠢欲動……各地民亂不絕、齊人民心尚在。一旦即墨有變,必成燎原之勢,萬劫不複矣……騎劫將軍萬萬不可大意。”
“應當謹守營寨、小心行事……不可貿然出擊。”
騎劫嘴唇翕動,最終艱難道:“末將……謹遵昌國君之命。”
周邊的燕軍眾將見狀大急,紛紛出言挽留:“將軍三思啊!”
“樂將軍!”
“君侯明鑒——豈不聞將在外不受君命?更何況隻是個監國太子之命……”
那特使聞言,眼睛瞪得溜圓,大喝一聲:“放肆!”
樂毅長歎一口氣,意興闌珊地走出帥帳……
公元前304年秋,九月末,監國的燕太子樂資中離間之計,臨時免去樂毅主帥之職,任大將騎劫為帥。
燕軍大營之中一片憤慨……二十萬燕軍將士齊刷刷在營前列陣,目送著那位帶領他們創造了以弱勝強奇跡的昌國君樂毅乘著一乘小車,慢悠悠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