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的時間,戰場上都在持續著一邊倒的屠殺。
直到太陽偏西,秦魏韓三軍才意猶未儘地重新集結起來——成串的楚人腦袋掛在腰間,滴著血,所有人都喜氣洋洋。
至於這些楚人的腦袋中,有多少是楚人的兵卒、有多少是周邊村鎮的平民……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而司馬錯的中軍營帳,僅在一日之內,便向南移動了四十餘裡。
由此可見秦魏韓三軍追擊的速度。
此刻,大帳內燈火通明。
公孫喜、暴鴛二人都心服口服,衝著司馬錯拱手致歉:“先前質疑國尉,如今看來殊為可笑。”
“國尉用兵如神,我等佩服!”
司馬錯撫須而笑,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自得的表情,對二將的稱讚全盤收下。
這份誇讚,司馬錯著實受之無愧!
從一開始,這場戰役便是司馬錯策劃出來——秦軍主動退出巴蜀,讓那些巴蜀人自相殘殺,保全秦軍主力的實力。
同時,以‘楚人進軍巴蜀,秦國已經守不住了’為契機,刺激原本外交立場偏向於楚國的魏、韓兩國。
如此一番操作,促成了秦魏韓三國聯軍。
再往後——雖然秦人沒有事先與燕國人聯係,但是燕人的蠢蠢欲動,也全在司馬錯的預料之中。
於是,司馬錯特意與楚人打了【雉山】的第一場會戰,以秦魏韓三國的敗退,減輕楚人的疑慮——等到‘燕人異動’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齊國人雖然離去,楚人也仍然自信滿滿。
於是,魯關會戰就這麼打響了!
至於越人的關鍵反水背刺,也全在司馬錯的預料甚至是一手操縱之中——事實上,司馬錯早就與越王姒驚私下裡互通信件了。
也正是司馬錯的暗中慫恿、許下種種條件,才使得姒驚鋌而走險。
關鍵時刻,給了楚懷王致命的背刺!
全盤操作下來,司馬錯幾乎將各方勢力的舉動全都料想得清楚明白,在其中推波助瀾,便使得楚軍主力傷亡慘重,楚國數年的積累,毀於一旦!
而且其中的很多預料和謀算,都不僅限於單純的戰場之上。
大秦國尉司馬錯的智慧,可見一斑!
暴鴛滿懷敬意,恭敬地詢問道:“敢問司馬將軍——那些越人的反叛,難道將軍早有預料?”
司馬錯笑了:“此事,料之易耳。”
“這個越國,雖名義上為楚國附庸,實則必然心中不甘。”
“畢竟,越國曾經的大片國土,如今都被楚國侵占而去——楚國之所以強盛,其中就侵吞了越國的血肉。”
“就算越人屈膝侍奉楚人,也必定心懷怨恨。”
司馬錯頓了頓,繼續笑著說道:“另外——”
“楚國越發勢大,越國的生存空間僅剩琅琊一隅之地。”
“琅琊向南,是楚國本土。”
“琅琊以北,則是忠誠於楚國的齊國。”
“那越王姒驚是個有識之士,雖表麵上臣服於強楚,實則早就對此心存戒懼……本帥又派親信前往琅琊,與那姒驚曉明利害,他當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眾將紛紛點頭,心中對司馬錯的敬佩無以複加。
孟西相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國尉,您給那姒驚許了什麼條件?”
司馬錯撫須而笑:“秦國承認越國的獨立,支持越國奪回被楚國侵占的千裡土地……幫助越國脫離楚國的控製……”
眾將連連頷首。
怪不得。
在中興社稷的莫大誘惑麵前,也難怪姒驚背刺楚國了。
司馬錯咳嗽一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地發號施令起來:“眾將聽令!”
公孫喜、暴鴛、孟西相等人齊刷刷拱手,聲音高亢:“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