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謹慎地跟在領頭的熊午良後麵,望著後者身上那件戰袍,麵麵相覷之間,都嗅到了一絲彆樣的氣息。
今天這次朝會,怕是不簡單啊!
難道熊午良這個亂臣賊子,今天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群臣各懷心思,進入大殿之中……目光齊刷刷投到王位之上,卻紛紛愣怔——那王座之上,分明空無一人。
“咳咳。”某人清了清嗓子——
“大王昨夜偶感風寒,略有小疾……今日,本侯暫代大王來主持朝會。”熊午良如是說道。
聲音不大,卻壓製了全場!
楚國群臣都懵了!
尤其是那些遠道而來的外地封君們,對郢都的一係列變故和暗流還不太清楚,眼見此情此景,不由得麵麵相覷。
今天,是新君的第一次朝會。
按照道理來說,哪怕大王缺胳膊少腿了,也得連著臥榻一起搬過來,和自己忠誠的臣子們見一見麵……
握草。
熊午良,你這個亂臣賊子,你現在是演都不演啊!
一時驚愕,大殿內竟然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
熊午良似乎對詭異的氣氛毫無察覺,恭恭敬敬地對著空蕩蕩的王座行禮:“臣曲陽侯羋良,拜見新君。新君萬歲!大楚萬歲!”
也不待群臣反應,隻聽得大殿外忽然齊刷刷傳來一片虎吼聲:“新君萬歲!大楚萬歲!”
有膽大的臣子向著殿外望去……拱衛在外的殿前武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統統換了人,儘是一些陌生的麵孔。
這些‘殿前武士’,一個個手持大盾長戈,卻並非以往的華貴儀仗模樣——他們的大盾上,還殘留這劍刻斧削的斑駁痕跡,分明是一支沙場上搏殺出來的悍旅!
一眼看去,這些殿前武士內穿皮甲、外罩鐵甲……
他們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熊午良的私兵部曲!曲陽新軍!
行吧。
群臣明智地選擇了視而不見,於是紛紛對著空曠的王座行禮,齊聲讚頌道:“新君萬歲,大楚萬歲。”
……
“今日朝會,第一件事兒——為先王定下諡號。”熊午良如是說道。
所謂諡號,指的是君王死後,用極其精煉的一兩個字,概括他的一聲。
譬如趙武靈王趙雍的‘武靈’二字,便是這老六的諡號。
至於羋槐……給他定諡號,還真成了一件難事兒。
這哥們兒的一生,實在是跌宕起伏,太特麼傳奇了——早年間被張儀一頓忽悠,打了幾場敗仗,損兵折將丟城失地……
但後來,楚國又打了不少酣暢淋漓的大勝仗——譬如吞並越國、擊退齊國、吞並宋國、第二次丹陽大戰……
倒也是武功赫赫,一度稱霸中原!
若是到此為止,那麼羋槐肯定是個美諡無疑了。
偏偏,秦魏韓三國聯軍伐楚之時,這位大王親帥三軍,又打了一連串前無古人的大敗仗……葬送了楚國的霸業,甚至連王都都被人攻破了。
結果到最後,這位大王又寧死不屈,剛烈赴死……
一波三折,不外如是。
良久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一個中年大臣起身拱手:“曲陽侯,以老臣之見——先王功過參半,美諡不足,而惡諡有餘,應當予以平諡也。”
說話的這個大臣,名叫景充。
景充,乃是楚國大族景氏的族長,在楚國官任‘國老’,是一個職位顯赫、然則沒什麼具體權力的官職。